(后记:紫焰余烬 仙山缘起)
那一夜,天象诡谲。先是毫无征兆地燃起滔天大火,烈焰如咆哮的巨兽,贪婪地吞噬着山坳里那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木结构的房屋在火中发出凄厉的悲鸣,滚滚浓烟遮蔽了星月,将半边天都映成了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哭喊声、奔跑声、房屋坍塌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又很快被更猛烈的火势所淹没。
然而,天道无常。就在火势即将蔓延至后山,将一切彻底化为白地之时,厚重的乌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拧紧,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初时稀疏,转眼便成了瓢泼之势。冰冷的雨水与炽热的火焰疯狂交锋,蒸腾起漫天白雾,发出“嗤嗤”的巨响。最终,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以沛然莫御之势,将那场来历不明的大火硬生生浇熄,只留下满地焦黑的断壁残垣和仍在雨中冒着青烟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湿木头的腥气,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位身着朴素青衫、身形颀长的中年人,踏着泥泞,出现在了这片死寂的废墟边缘。他面容普通,看似不过三四十岁年纪,但一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蕴藏着整片星海,偶尔流转间,带着一种阅尽沧桑、洞悉世情的淡然与睿智。他并非特意来此,只是云游路过,被那场诡异的大火和随后的大雨所引,前来查看。
目光所及,尽是惨状。焦黑的尸体保持着挣扎的姿态,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与无助。中年人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悲悯,却并无太多意外。江湖风波,世事无常,他早已见惯。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未觉。
雨势未停,他需要找个地方暂避,也需烘干衣物。信步而行,他来到了村尾一处相对完好、但也被熏得漆黑的破旧山神庙。庙门歪斜,瓦砾遍地,神像蒙尘,早已失了香火。
步入庙中,寻了处尚能遮雨的角落,他熟练地拾来一些未被完全烧毁的干燥木材,指尖微动,一簇温和而稳定的火焰便升腾起来,驱散了四周的阴寒与潮湿。他又从行囊中取出一只路上顺手猎得的野雉,清理干净,架在火上缓缓炙烤。很快,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诱人的肉香开始在这破败的庙宇中弥漫开来,与外界死亡的气息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就在野雉将熟未熟、香气最为浓郁之时,中年人准备撕下鸡腿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极其细微,极其虚弱,像是一根即将断裂的丝线,在风雨声中若有若无。
是哭声。
婴孩的哭声。
那哭声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并非声嘶力竭的嚎啕,而是那种饿了太久、连哭泣都几乎耗尽所有力气的孱弱呜咽。在这死寂的、弥漫着死亡与焦糊气味的废墟之庙中,这微弱的生命之音,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惊心动魄。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目光如电,仔细循着那声音的来源。声音并非来自庙外,而是源自这庙内!他屏息凝神,脚步轻缓,最终停在了山神像后方一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地面。
哭声正是从这地砖之下传来。
他俯下身,拂开积尘,手指在那看似严丝合缝的青砖边缘轻轻叩击、摸索。片刻,他指尖触碰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稍一运劲,“咔”的一声轻响,一块尺许见方的地砖应声向内翻转,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以及洞口内一个以柔软锦缎包裹着的襁褓。
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将那襁褓抱了出来。借着篝火的光芒,他看清了婴孩的模样。
那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小脸皱巴巴,却异常白皙,甚至隐隐透着一层如玉般的光泽。最令人惊异的是,这孩子竟生着一头极其罕见的、如同初生紫罗兰花瓣般的淡紫色柔软胎发,虽然尚且稀疏,但那颜色已足够醒目。他(从骨骼看,应是男婴)的眉眼极其秀气,睫毛纤长,即便在虚弱哭泣时,那五官的轮廓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性别的精致与灵秀。
孩子似乎是饿极了,哭声越来越微弱,小嘴无意识地嚅动着。
中年人看着怀中的婴孩,又看了看庙外的废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深的感慨。这孩子,恐怕是这村庄唯一的幸存者。看这藏匿之处之精巧,包裹用料之不凡,以及这孩子迥异于常人的发色容貌,其父母绝非寻常村民,这场大火……恐怕也并非天灾那么简单。
“可怜的孩子……”中年人低声叹息,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婴孩的额头,一股温和醇正的内力如同暖流,悄无声息地渡入孩子体内,暂时稳住了他孱弱的生机。
婴孩似乎感受到了舒适,哭声渐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纯净,不染丝毫尘埃,眼波流转间,竟隐隐有种天生的媚意与灵动。
中年人看着这双眼睛,再看着那妖异的紫发,心中已然明了,这孩子身世必定不凡,留在这中原江湖,未来恐怕祸福难料,不知要卷入多少是非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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