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营业当天清晨六点，凌姝踩着露水走进胡同，远远就看见小院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 —— 是沈慕言派来守着食材和柴火的。推开门，沈慕言正蹲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一截枣木柴，指尖划过木材的纹理：“昨天让人把后院的柴都检查了，有三截被钻了小孔，里面塞了受潮的棉絮，一烧就会冒烟，还好发现得早。” 他指了指墙角堆得整齐的新柴，“这是今早从城郊枣园运过来的，干度够，烧起来没杂味，炖卤牛肉正好。”
凌姝走过去，拿起一截新柴，凑近鼻尖能闻到淡淡的枣木清香 —— 和太奶奶当年用的柴气味儿几乎一样。她心里一暖，指尖的紧张渐渐散去：“谢谢你，每次都帮我想得这么周全。” 沈慕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卷轴：“试营业总得有份贺礼，算不上贵重，但都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凌姝小心地展开卷轴，米白色的宣纸上，“膳心传情” 四个楷书写得遒劲又温润，笔锋里藏着细腻的力道。“这是我自己写的，练了好几天。” 沈慕言的耳尖微微泛红，语气却很认真，“凌家的‘膳心’是守着味道，也是守着真心，我希望你这里，永远有灶火的烟火气，有能暖到人心的真滋味。”
宣纸上的墨迹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凌姝握着卷轴的手轻轻发颤 —— 这四个字，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让她动容。她把卷轴挂在堂屋太奶奶照片的旁边，晨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膳心传情” 和 “知味” 的名字遥遥相对，像是跨越时光的呼应。
八点刚过，食客就陆续到了。张叔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一进门就盯着墙上的古谱复印件笑：“这字看着就亲切，跟当年凌家膳堂墙上挂的老方子一个味儿！” 他打开布包，拿出一个旧瓷盘，“这是我爹当年在膳堂买卤牛肉时用的盘子，今天特意带来，就想让它再盛一次凌家的卤牛肉。”
紧随其后的是京大的李教授，手里抱着一本泛黄的《山家清供》，见到凌姝就递了过去：“你看这页，记载的蟹酿橙做法和你复原的几乎一致，就是‘橙肉去瓤留汁’这步，你是不是加了少许蜂蜜提鲜？我猜的对不对？” 凌姝笑着点头，引着他往堂屋坐：“教授您太厉害了，确实加了一点槐花蜜，既能中和橙子的酸，又不抢蟹肉的鲜，您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胡同茶馆的刘叔是最后到的，手里提着一罐自己泡的茉莉花茶：“知道你这儿只提供古早味的饮品，我带了点茶，等会儿配着桂花糖粥喝，绝了！” 他打量着小院的海棠树，突然指着枝头：“你看！冒新芽了！前两天来还没见着呢，这是沾了小馆的烟火气，活过来了！”
凌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海棠树枯瘦的枝桠上，冒出了一点嫩绿色的新芽，像颗小小的翡翠。她心里一喜 —— 这棵树，也在陪着小馆一起 “重生”。
九点整，凌姝系上太奶奶传下来的蓝布围裙，走进厨房。她先把泡了整夜的牛腱子放进铁锅，加入十二味香料包，再往灶里添了两块枣木柴，火苗 “噼啪” 地舔着锅底，很快就有浓郁的卤香飘了出来。堂屋里的食客们都凑到厨房的小窗边，张叔扒着窗沿，眼睛亮晶晶的：“就是这个味儿！当年在膳堂门口，闻着的就是这个卤香，勾得人走不动道！”
炖上卤牛肉，凌姝又开始做软玉羹。她把泡发好的兰州百合和湘莲放进砂锅，在锅底垫上竹篾，然后拿起传家铜勺，顺时针慢慢搅动。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铜勺上，“凌” 字的包浆泛着温润的光，搅起的羹汤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撒了把碎玉。“你看姝姐搅勺的手法，多稳！” 苏晴在旁边给食客们解释，“这是凌家独有的搅法，能让胶质均匀分布，羹汤才会这么绵密。”
一个小时后，卤牛肉先出锅了。凌姝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张叔带来的旧瓷盘里 —— 牛肉色泽红亮，切片后能看见清晰的筋络，咬一口，肉香混着枣木的焦香在嘴里散开，筋道却不塞牙。张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慢慢嚼着，眼眶突然就红了，浑浊的眼泪滴在瓷盘上：“就是这个味！比我小时候吃的还香！当年我爹总说，凌家的卤牛肉能嚼出‘实在’二字，今天我才算真懂了 —— 这慢火炖出来的，不只是肉，还有心意啊！”
紧接着，软玉羹也端上了桌。仿宋青瓷碗里，奶白色的羹汤浮着一层细腻的胶质，百合瓣像半透明的玉片，莲子轻轻一碰就裂开。李教授舀起一勺，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慢慢咽下去，放下勺子时眼里满是赞叹：“这羹的火候太准了！百合和莲子的胶质完全炖出来了，却没炖烂，保留了食材的本味。从现代营养学来看，莲子的淀粉和百合的黏液蛋白能健脾养胃，正好符合当代人‘轻养生’的需求，比那些加了添加剂的甜品健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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