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
巷口的灯 刚亮过二七塔尖
烩面的香 漫过德化街的檐
你攥着糖画 走在我左边
金箍棒的影子 缠着 晚风转
火车站的钟 敲过第三遍
老槐树的叶 落在 烩面碗
你说这羊肉汤 熬得比乡愁暖
我把糖蒜的酸 藏进 话尾端
我们在 黄河边 数过 船帆
看大桥的钢索 牵住 两岸
玉米地的风 掀动 旧衬衫
你哼着梆子腔 惊飞 檐下燕
夜市的烟火 漫过 霓虹线
炒凉粉的锅 响得 很缠绵
你说这月光 比奖状上的淡
我却记住你 红着脸 的侧脸
我们在 步行街 数过 灯盏
看糖画的糖丝 缠上 指尖
胡辣汤的辣 烫红 了鼻尖
你笑我 吃相 像个 老顽仙
郑州的夜 睡得 很沉缓
像你递来的 那碗 热干面
我把这一程 揉成 糖纸团
藏着 玉米香 红薯甜 还有 你的眼
街头艺人的吉他弦一挑，带着点郑州话的调子就漫了开来。李骁龙拉着苏晚在花坛边坐下，晚风卷着夜市的烟火气，把歌词里的“二七塔”“德化街”都裹成了熟悉的模样。
“‘你攥着糖画 走在我左边’，这不就是咱刚才嘛！”李骁龙戳了戳苏晚手里的糖画棍，孙悟空的金箍棒还沾着点糖渣。苏晚没说话，耳尖却比糖画还红，歌词里“红着脸的侧脸”像道暖光，正好落在她脸上。
唱到“黄河边数船帆”时，艺人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土味的温柔。李骁龙望着不远处二七塔的灯光，突然说：“等回去，把这歌存进录音机里。咱的‘南北甜事’计划，也该加段郑州的旋律——就用玉米叶当笛子，吹出来肯定有这歌的味儿。”
苏晚掏出手机录着音，镜头里，李骁龙的侧脸被路灯镀上金边，正跟着调子轻轻晃腿。歌词里的“红薯甜”“你的眼”混着吉他声漫过来，她突然觉得，这趟郑州的夜，像块刚熬好的糖，把所有没说出口的心思，都熬得黏黏的、甜甜的。
一曲终了，李骁龙往艺人的琴盒里放了张纸币，拉着苏晚往回走。德化街的灯还亮着，他嘴里哼着刚学会的调子，走得轻快。苏晚跟在他身后，听着歌词里的“热干面”“炒凉粉”，突然觉得，原来最好的故事，不用刻意编，就藏在这一路的烟火里——藏在他递来的烤红薯里，藏在被误认的情侣影子里，藏在这郑州的夜里，和他眼里的光里。
快到住处时，李骁龙突然停下，回头问：“刚才那歌里，‘红薯甜’后面是啥来着？”苏晚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里，像撞进了满街的灯火。她没回答，只是把手机里的录音调大了点，那句“还有你的眼”，在晚风里轻轻荡开，甜得像块化不开的糖。
录音里的歌声还没散尽，李骁龙突然就接了一句，调子跟着刚才的吉他声晃悠，带着点河南话的憨直：“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二七塔的灯光在他瞳仁里晃成碎金，比糖画的糖丝还亮。她的心跳突然乱了拍子，像被夜市里的炒凉粉锅铲敲了一下，咚咚的，震得耳朵发烫。
“瞎唱啥呢。”她别过脸，假装看路边的烤红薯摊，指尖却把手机攥得更紧。录音里的“你的眼”和他这句，像两滴蜜，滴在心里，漾开一圈圈甜。
李骁龙却没挪开目光，挠了挠头，笑得有点傻：“刚才那歌不就这意思嘛。你看你拍照片的时候，眼睛亮得跟咱实验室的探照灯似的，啥细节都漏不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比奖状上的大桥还亮。”
晚风卷着烤红薯的香飘过来，苏晚的脸比烤红薯还烫。她突然觉得，这郑州的夜真长啊，长到能装下所有没说出口的话；又真短啊，短到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应，就已经走到了住处楼下。
“上去吧。”她轻声说，转身要走，手腕却被轻轻拽住。李骁龙的手心有点汗，像刚攥过滚烫的烩面碗。
“明天……去黄河边看看？”他的声音有点涩，像没熬透的糖，“歌里不是唱‘数船帆’嘛，咱去看看能不能给雪糕找个新灵感。”
苏晚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上楼时，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总觉得那句“明亮又美丽”，像颗埋在土里的红薯种，今晚落了雨，说不定明天就悄悄发了芽。
第二天一早，李骁龙揣着两个茶叶蛋在楼下等，见苏晚下来，赶紧把剥好壳的递过去：“郑州的茶叶蛋，放了八角，比咱学校的卤味更浓。”
黄河边的风带着点土腥味，吹得芦苇荡沙沙响。李骁龙蹲在河滩上，捡起块扁石头打水漂，石子在水面跳了三下，他突然拍手：“你看！这水花的弧度！做三层流心雪糕正好，一层红薯泥，一层枣泥，一层山药浆，就叫‘黄河三叠浪’！”
苏晚举着相机，镜头里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裤脚沾着泥也不在意。她想起昨晚他说的那句“明亮又美丽”，心跳又开始乱，赶紧转身拍远处的船帆：“你看那船，帆布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不像雪糕膨胀的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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