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严格保密,仅限于你、本宫、凌昭、顾千帆知晓。”萧令拂转身,目光锐利,“太医署内,清理所有可能接触过相关信息的无关人等,确保他们守口如瓶。药圃彻底封锁后,另择隐秘安全之地,重建培育之所,但所有海外样本,需加倍小心,逐株逐类重新勘验,建立更严密的隔离与监控。”
“臣遵旨。”苏晏躬身。
“另外,”萧令拂顿了顿,声音压低,“你亲自为本宫诊一次脉。”
苏晏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萧令拂。只见她脸色虽然平静,但眉宇间似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疲惫与……异样?
“殿下可是凤体违和?”苏晏立刻上前。
萧令拂伸出手腕,搁在案几的软垫上。苏晏凝神静气,三指搭上脉门。起初,脉象平稳有力,确如她一贯展现的坚韧。然而,细细体察之下,苏晏眉头渐渐蹙起——脉象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常的滑利之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但这感觉极其隐晦,时有时无,若非他医术精湛且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
这脉象……苏晏心中猛地一跳。他不动声色,换了一只手,再次仔细诊察。那滑利之象依旧微弱,但确实存在。
“殿下……”苏晏收回手,斟酌着词语,“近日是否……月事迟来?或有……其他异常倦怠、口味变化?”
萧令拂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恢复常态,但目光却深了几分:“苏卿有话,但说无妨。”
苏晏深吸一口气,跪伏在地,声音压得极低:“臣……臣斗胆揣测,殿下脉象,似有……似有……滑脉之兆,然极其隐晦微弱,且……与寻常妇人不同,时隐时现,难以定论。若……若依脉理而论,或……或有……”他终究没敢说出那两个字,但意思已然明了。
萧令拂静静坐着,半晌没有言语。殿内落针可闻。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第三个人知道,苏晏,你知道后果。”
苏晏冷汗涔涔,伏地不敢抬头:“臣……臣明白!臣今日只是为殿下请平安脉,一切如常!”
“起来吧。”萧令拂声音缓和了些,“此事,本宫自有计较。你只当不知。对外,便说本宫只是近日劳累,略感风寒,开了安神调理的方子便是。”
“是,臣遵旨。”苏晏这才敢起身,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他没想到,竟会诊出如此惊天的秘密。监国殿下若真有孕……这孩子是谁的?在这内外交困、步步惊心的时刻,此事一旦泄露,将引发何等滔天巨浪?他简直不敢想象。
“你先退下。药圃之事,依令而行。”萧令拂挥了挥手。
苏晏如蒙大赦,躬身退出。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萧令拂独自坐在御案后,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毫无异状。但苏晏的医术,她信得过。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滑脉……难道是真的?
是那次紫宸殿血色黎明后的混乱?还是更早?她脑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震惊、茫然、一丝隐秘的悸动,以及……巨大的、沉甸甸的压力与危险。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朝堂未稳,江南虎视,海上诡谲,国库空虚……她以女子之身监国,已是惊世骇俗,若再爆出有孕,无论孩子父亲是谁,都将成为政敌攻讦、动摇国本的致命把柄。云烨若知,更不知会如何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不能留。
这个念头冷酷而清晰地浮现。
但……指尖传来的、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生命脉动的错觉,又让她心脏一阵紧缩。这是她的骨血,是这冰冷皇权斗争与无边责任重压下,唯一可能属于她自己的、鲜活的存在。
取舍,抉择。
从未如此艰难。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已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然与锐利。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要面对什么,她萧令拂,绝不会倒下,更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击垮。
江宁,靖海王府。
云烨正在欣赏一幅新得的古画,幕僚快步而入,面色有异:“王爷,京城密报,太医署药圃发生诡异变故,数种海外奇植突然异变,化为焦黑粘稠、散发甜腥异味的物质,接触者中毒晕厥。苏晏已紧急封锁药圃,萧令拂似乎也因‘劳累风寒’召其诊脉。”
云烨执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思:“异变?焦黑粘稠?甜腥异味?”这与“血髓蠖”分泌物以及吴海描述的那种胶状物,何其相似!
难道……那些海外奇植,在某些条件下,也会产生类似变化?是培育不当?还是……受到了某种外来的、与“血髓蠖”同源的影响?
“可查清具体是哪些植株异变?”云烨问。
“据报,主要是‘迷梦藤’、‘无忧籽’及一种暂名‘赤爪蕨’的样本。”幕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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