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菩萨……”叶悠悠帷帽下的嘴唇轻轻动了动,重复着这三个字。心中没有得意,没有虚荣,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让她眼眶发热的触动。她从未想过,自己做的那些事,那些在朝臣眼中或许“不安于室”、“有干政之嫌”的尝试,在这些最普通的百姓心里,竟然有着如此具体而真挚的分量。他们不关心朝堂争斗,不理会出身高低,他们只记得,谁让他们吃饱了一点,穿暖了一些,日子看到了希望,国家赢得了安宁。
这一刻,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萧绝赋予她的信任和空间,以及她所掌握的那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知识,真正的意义何在。不是为了权位,不是为了虚名,而是为了眼前这些真诚朴实的面容,为了他们口中“能活命”、“添新衣”这样最简单的期盼。
她在街角静静站了许久,直到青黛轻声提醒,才转身默默离去。回宫的路上,她没有说话,心中却仿佛有热流涌动,将之前因朝堂纷扰、后宫琐事而生出的些许疲惫冲刷干净,只剩下更加坚定的决心。
然而,叶悠悠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望如潮,可托起巨舰,亦可颠覆小舟。她此刻在民间声望无两,几乎被神化,这在巩固她地位的同时,也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极度不安。
慈宁宫内,太后捻着佛珠,听完叶悠悠简略说了出宫见闻,脸上带着欣慰的笑:“这是百姓念你的好,是你的福报,也是皇帝的福气。”但她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深宫老人特有的清醒与告诫,“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名声太盛,虽是民心所向,但在一些人眼里,恐怕就刺眼了。尤其是……你终究还未正式册封。”
叶悠悠恭顺点头:“母后教诲的是。儿臣明白,一切皆是陛下恩德,儿臣不过略尽本分。民间传言多有夸大,儿臣断不敢居功。”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是个明白孩子。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前朝那些老古板,最看重‘牝鸡司晨’、‘后宫干政’这几个字。皇帝在时,他们不敢说什么。如今皇帝大胜,威望如日中天,他们更不敢直接拂逆。但你这里……”太后指了指心口,“怕是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动不了皇帝,还动不了你一个未正式册立的妃嫔?恐怕已有奏章在酝酿了。”
太后的预料没错。就在叶悠悠回宫后第二日,一份措辞谨慎但暗藏机锋的奏疏,便经由通政司,摆在了留守辅政大臣合议的案头。奏疏并非来自一贯反对叶悠悠的王珪,而是出自一位以“清直敢言”、学问深厚着称的翰林院老学士之手。
奏疏前半部分,盛赞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用兵如神,黑风口一战扬我国威,功在千秋。后半部分,笔锋悄然一转:“然,臣近日闻诸坊间,多有传颂宫闱之功,甚或将社稷神器之能,归于嫔御之智。此虽民心质朴,仰慕天家,然流言纷纷,恐非国家之福。昔汉有吕氏,唐有武韦,其初亦皆有小惠于民,然名望过盛,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终致祸乱。臣非敢妄测天心,然‘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皇后母仪天下,德行为先,若民间只知有‘贤妃’之能,而不知陛下煌煌天威,恐非社稷之幸,亦非娘娘之福。伏请陛下回銮之后,明诏天下,正名定分,以肃清流言,永固国本。”
这篇奏疏,通篇没有一字指责叶悠悠,甚至处处显得为她考虑(“非娘娘之福”),但核心意思却极为明确:宸妃民间声望过高,已隐约有“功高震主”(这里的主,既是皇权,也是她未来的后位)、“器假于人”的风险,长此以往,恐生祸患。解决办法就是等皇帝回来,赶紧正式册封皇后,用正统的名分来“收束”和“规范”她过盛的民望,同时也提醒皇帝,要注意平衡,防止后宫影响力过度膨胀。
奏疏在几位辅政大臣手中传阅,众人神色各异。丞相捋须沉吟,不置可否。户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王珪眼中则闪过一丝复杂,这奏疏说出了他一部分心声,但方式比他预想的更迂回、更“忠君体国”。
消息自然很快通过特殊渠道,递到了叶悠悠面前。看着那奏疏的抄本,叶悠悠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医塾教案。
该来的,总会来。民望如山,可倚为屏障,亦会招致雷击。她如今,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这份奏疏,像一个信号,标志着来自朝堂正统礼法层面的审视和压力,正式开始了。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封后之路看似一片坦途、民心基础无比坚实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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