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士那份名为“劝谏”、实则敲打的奏疏,如同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头,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在朝堂特定的圈层里荡开了意味深长的涟漪。一些本就对叶悠悠“破格”参政、如今更民望高涨心存芥蒂的官员,仿佛从中嗅到了某种许可或信号,私下里的议论悄然多了起来。
然而,他们尚在矜持地观望,等待皇帝回銮后的风向时,一股更阴暗、更恶毒、也更直接针对叶悠悠的浊流,已从京城最阴暗的角落悄然滋生,并迅速向市井坊间蔓延。
源头,直指淮南王萧琰虽死却未彻底肃清的残余势力。
城西,一间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货栈后院密室。空气污浊,只点着一盏昏黄油灯。三个形容精悍、眼神却带着失败者特有怨毒与阴鸷的男人围坐。为首者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正是淮南王麾下“影杀”组织漏网的重要头目之一,代号“豺狗”。
“主子的大仇未报,那妖妃却愈发风光了!”豺狗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黑风口大捷,全京城都在为她歌功颂德!皇帝小儿被她迷了心窍,连那等骇人武器都敢用,还说是她的功劳!呸!”
旁边一个瘦高个,曾是淮南王府的谋士,阴恻恻道:“不错。那火药威力虽大,但声响如雷,火光迸射,烟尘蔽日,形状可怖。寻常百姓哪见过这个?只需稍加引导,便可与‘妖术’、‘不祥’挂上钩。北戎为何恰在此时大举入侵?不就是因为朝廷用了这‘不祥之物’,触怒上天,降下的惩罚吗?而那妖妃,就是引来灾祸的源头!”
第三个矮壮汉子接口,他是负责联络京城地下三教九流的人物:“已经安排下去了。酒馆、赌档、脚夫聚集的窝棚、还有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乞丐,都拿了银子,开始散话了。重点就说那火药是‘妖火’,用了会遭天谴,下次就不是北戎,可能是地龙翻身、可能是洪水瘟疫!再说那叶悠悠,一个罪臣之女,冷宫爬出来的宫女,听说还跟敌国不清不楚(他们不敢明提死士,但可暗示),这样的出身,凭什么母仪天下?分明是用了邪术魅惑君王!”
“光说不行。”豺狗眼中凶光一闪,“得让百姓‘看见’恐慌。安排几个人,去那妖妃搞的什么‘惠民医塾’和卖新布料的铺子闹一闹。就说是学了妖术、用了妖布,家里才不顺!”
“明白!”
谣言,尤其是裹挟着恐惧、涉及“天谴”、“妖异”和“出身污点”的谣言,其传播速度往往比捷报更快,也更易深入人心。最初的版本还在含蓄地暗示,但经过无数张嘴巴的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传到普通百姓耳中时,已变得骇人听闻、活灵活现。
“听说了吗?北戎打过来,就是老天爷对朝廷用‘妖火’的警告!”
“什么‘妖火’?”
“就是陛下打胜仗用的那个会炸响的东西!说是宫里那位娘娘弄出来的,那东西煞气重,用了会破坏风水,招来兵灾!”
“我还听说,那位娘娘来历不明,在冷宫待过,身上不干净!陛下就是被她用不知道什么法子给迷住了!”
“怪不得又是搞医塾教女子行医(违背伦常),又是弄奇巧织机,都不是正经后宫该干的事!原来是妖异!”
“哎哟,那我前天刚买的‘凯旋锦’……不会沾了晦气吧?”
“快退了吧!还有,家里有在医塾学什么的,赶紧叫回来!别惹祸上身!”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开始晕染。尽管大部分百姓感念叶悠悠带来的实惠,对皇帝更是崇敬有加,但面对言之凿凿的“天谴警告”和“妖异之说”,尤其是涉及未知而可怕的火药,一部分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开始占据上风。
南城一家经营新式棉布的布庄,前几日还门庭若市,这两日却明显冷清下来。偶尔有顾客进门,也是摸摸布料,低声询问:“掌柜的,这布……真是那‘新机子’织的?没……没什么不妥吧?”掌柜的再三保证,对方还是犹豫着放下布走了。
更严重的情况发生在惠民医塾。这日午后,医塾正常授课,院外忽然聚集了二十几个闲汉和几个看上去神色激动的妇人。他们不敢冲击大门,却在外面高声叫嚷:
“滚出来!教妖术的地方!”
“女子行医,颠倒阴阳,伤风败俗!”
“学了你们这里的邪术,家里老汉的病更重了!赔钱!”
“再不开门,我们就砸了这害人的地方!”
叫骂声惊动了里面的学员和医女。一些年轻学员面露惧色,授课的太医和资深医女也是又惊又怒。医塾管事试图出门理论,却被烂菜叶和石块逼了回来。场面一时僵持混乱。
消息飞速报入宫中。叶悠悠正在与德妃商议中秋宫宴的简化方案(因皇帝在外,太后主张一切从简),闻报,两人俱是一惊。
德妃立刻起身,柳眉倒竖:“反了天了!竟敢公然冲击官办医塾!娘娘,此事必须立刻弹压!妾身请命,带宫中侍卫和嬷嬷前去,将那些闹事的刁民统统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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