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一角,瘦削但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点生气的高市次郎,正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伴佐藤健一说着什么,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高市是个普通士兵,来自东京浅草,家里开着一个小有名气的寿司店,生意不错。“佐藤君!太好了!条例下来了!三百块大洋!我家……我家应该能拿得出!我们不用再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修铁路,天天挨饿受冻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说着,眼眶有些发红。他原本还有个同乡好友小泉,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这种无望的苦役和羞辱,几个月前在一个寒冷的清晨用偷偷藏起的碎布条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高市至今记得小泉僵硬的尸体被拖走时,看守脸上那漠然的表情。现在,终于有了逃离这个地狱的希望。
然而,佐藤小鬼子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先是和高市一样露出了瞬间的渴望,随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变成了更深沉的绝望和苦涩。他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高市桑……我……我可能回不去了。三百块大洋……我家在名古屋的工厂区,父亲只是个普通工人,母亲做些零活,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别说三百块,三十块都凑不出来啊……我当初为什么要来当兵……为什么要来满洲……” 无尽的悔恨吞噬着他。
看着好友绝望的样子,高市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凑近佐藤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佐藤君,别灰心!三百块大洋,我……我让我爸爸想想办法,连你那份一起出了!我们是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回去!”
佐藤猛地抬起头,脏污的脸上泪水混合着泥土,他抓住高市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颤抖:“真……真的吗?高市桑!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了!我……我回去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和伯父!”
并非所有战俘都像高市这样“幸运”或有这样的“义气”。条例公布后,战俘营里很快出现了明显的分化。那些出身富裕家庭、或有地位的军官,开始绞尽脑汁写信回家要钱,言辞凄厉,甚至不乏威胁哀求。而更多出身贫寒的士兵,则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和焦虑,看着极少数有可能被赎走的同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怨恨命运不公,乃至对北方军这“明码标价”政策本身的愤怒。
一些胆大的战俘鼓起勇气,向北方军看守和管理人员表达了对“三百块大洋”这个价格的质疑和不满,认为这简直是天文数字,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对此,北方军管理人员的解释出乎意料的“直接”甚至带着点“朴素”的道理,通过翻译传达给战俘们:“三百块大洋,是估算的将你们从营区运到港口、购买船票返回日本、以及期间必要的文书、饮食和基本医疗保障的费用。难道把你们放了,还要我们北方军自己掏腰包,出钱出力送你们回日本享福?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已经是成本价了!”
这个解释,虽然依然让穷苦出身的战俘感到绝望,但却奇异地让许多人在逻辑上无法反驳。是啊,俘虏了敌人,难道还要敌人出钱送回去?似乎……是这么个道理?船票钱,好像确实不便宜……
于是,战俘营里掀起了一股疯狂的写信潮。每个人都尽可能详细地描述自己的处境,哀求家人想尽一切办法筹钱。家庭条件尚可的,开始变卖家产、四处借贷;条件困难的,则陷入更深的痛苦。
东京,首相官邸。往日里肃穆压抑的会议室内,此刻弥漫着一种近乎灼烧的焦虑。首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中捏着厚厚一叠来自各地、反映民众强烈赎人意愿和贵族阶层压力的报告,以及那份在内部引发轩然大波的“北方军战俘赎买条例”摘要。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眉毛都快要烧着了。
“诸君!” 首相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环视着内阁会议桌旁面色各异、但无一不凝重无比的同僚,“局势已经刻不容缓!我们的士兵,那些被北方恶魔扣押的帝国勇士们,现在……他们有了‘回家’的可能!民众的呼声,诸卿想必都已听闻。对此,内阁必须拿出一个态度,一个对策!诸位,有什么看法?”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掌管国家钱袋子的财政大臣。财政大臣脸色灰败,像是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他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地开口,话语里充满了算计与恐慌:“首相阁下,此事……此事绝不仅仅是赎金多少的问题!赵振此獠,其心可诛!他给我们政府开出的‘官方赎买’价码,一个士兵要价一千大洋!这简直是敲骨吸髓!可他现在对民众,却只标价三百!”
他猛地提高声调,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这其中的算计,何其毒辣!如果政府出面,按他的‘官方价’赎人,国库将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而且等于向他和全世界承认我们服软认输!可如果我们不出面,放任民众自己去赎,或者……置之不理,那后果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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