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那番关于“海花岛是海市蜃楼、财务黑洞”的断言,如同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将许家引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他僵在“凌霄殿”奢华的主位上,脸上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也彻底剥落,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寒风中的茫然与惊悸。
夏海均更是失魂落魄,目光空洞地盯着面前那份曾经让他热血沸腾、如今却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的“海花岛”计划书,指尖冰凉。
许家引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 他毕生信奉的“大格局、大魄力、大手笔”,他赖以横扫商界、无往不利的“许氏兵法”,在这个夜晚,被高育良用冷静到残酷的逻辑一层层解剖,最终显露出内里可能存在的盲目、虚妄与致命的风险。造车是“死路”,冰泉是“烂项目”,海花岛是“黑洞”……这几乎否定了他为桓大规划的所有未来。一股混杂着巨大不甘、被冒犯的愤怒以及更深层恐惧的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冲撞。 他无法接受,自己倾注心血、被无数人赞叹的宏伟蓝图,在另一个人眼中竟如此不堪。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着一丝困兽犹斗般的执拗,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发颤:
“高省长!您的话……太尖锐,也太……武断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有底气,“我们桓大走到今天,不是靠运气!我们有一流的经济学家团队,有顶尖的战略顾问!他们对我们的发展模式,对我们的多元化战略,都是充分论证并高度认可的!我们的模式,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我们过去能成功,未来也一定能成功!您的看法……恕我直言,或许是基于不同的视角和判断标准,与我们企业内部的共识……并不一致!”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反驳高育良,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是在努力抓住那根名为“过往成功经验”的救命稻草,试图对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关于未来可能失败的可怕预言。
夏海均也从恍惚中惊醒,连忙附和,声音却明显缺乏力量:“是啊,高省长,我们内部评估确实非常充分,风险都在可控范围内……”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心虚,高育良指出的那些问题,哪一个是他们内部评估中不曾争论、不曾担忧过的?只是最终都被“发展机遇”和“许主席的决心”压下去了而已。
高育良站在桌边,并未立刻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他理解许家引此刻的反应,那是任何一个建立庞大帝国、习惯于被奉承和成功包围的强势人物,在面对根本性质疑时的本能防御。他心中并无半点得意,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沉重与急迫。 他知道,如果不把最根本、最致命的病灶彻底揭开,许家引很可能只会把今晚的谈话当作一次不愉快的“观念冲突”,转头继续在他那条危险的道路上狂飙。
是时候了,该把那血淋淋的、关于整个桓大帝国可能崩塌的终极图景,清晰地描绘出来了。 这不是诅咒,而是基于其现有模式、财务数据和宏观趋势的冷酷推演。
他缓缓走回座位,但并未坐下,而是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道凝聚的探照灯,直射许家引和夏海均的内心深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幻想的决绝力量:
“许主席,夏总。我们不必争论具体项目的好坏。让我们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你们桓大集团的生存和发展模式本身。”
他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对方心上:
“你们目前的模式是什么?是高杠杆,高负债,高周转。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杂技演员,同时在几十根高空钢丝上奔跑,手里还不断抛接着更多的火把。看起来精彩绝伦,令人惊叹。但支撑这一切的,是什么?”
“是不断地、疯狂地从全国各地拿地,用土地作为抵押,从银行、信托、债券市场乃至更隐蔽的渠道获取天量融资。然后,用新项目融来的钱,去偿还旧项目的利息和债务,去维持那些已经摊开但进展缓慢甚至停滞的项目的门面,去支付你们那庞大到惊人的管理成本和营销费用。拆东墙,补西墙,墙墙有洞。”
“你们的房子,真的有足够利润吗?”高育良抛出尖锐的问题,“土地成本越来越高,融资成本居高不下,管理铺张浪费,营销费用惊人,还有大量项目因各种原因拖延、滞销甚至烂尾……账面上的销售额和所谓的资产价值,有多少是真正能够变现、覆盖掉这些高昂成本并产生健康利润的?你们心里,恐怕比谁都清楚。”
许家引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夏海均则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高育良继续推进,语气越来越冷峻,如同一位法官在宣读判决书:
“这一切的前提,是融资渠道永远畅通,是土地价值永远上涨,是市场永远狂热,是政策永远宽松。但这个前提,真的牢不可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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