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感到一阵眩晕。他知道自己缺乏关键知识,所有的猜想都是盲人摸象。但那个关于“组”的想法,似乎比单纯数字更贴近“敲击节奏”本身。
他重新在脑海里回放那被重复三遍的、清晰的敲击节奏:
嗒(点)…停顿 … 嗒嗒(点点)… 停顿 … 嗒(点)… 停顿 … 嗒嗒嗒(点点点)… 停顿 … 嗒(点)… 停顿 … 嗒(点)。
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
假设,仅仅是假设,在某种最最简单的、非标准化的、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暗号里:
点= 1(或者A?)
点点= 2(或者B?)
点点点= 3(或者C?)
那么这套节奏就是:1,2,1,3,1,1。
又回到了数字“”。
但若以字母论,就是:A,B,A,C,A,A。
“ABACAA”?这像什么?缩写?代号?
陈远猛地坐直身体,一个更简单的想法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如果……如果“点”不代表具体字母或数字,而是代表“危险”(Danger)这个词的拼写索引呢?不,那太复杂。
等等……“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
如果“点”是“注意”,“点点”是“非常”, “点点点”是“危险”呢?连起来就是“注意,非常,注意,危险,注意,注意”?
或者,更直白一点,在某种预设的、极其简单的码表里:
1(点)= 危
2(点点)= 险
3(点点点)= !或者“快走”?
那么“”就是:“危,险,危,!,危,危”?
不对,3是“点点点”,如果3代表“!”,那“危,险,危,!,危,危”也说得通,但重复的“危”似乎多余。
陈远的思维在极度疲惫和压力下飞速运转,却又不断撞墙。他知道自己可能想偏了,但这是他在绝对孤寂中,唯一能进行的、对抗虚无的智力活动。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纸条上的“23”。
如果“”中的“2”和“3”有特殊含义呢?如果“23”是提示他,关注这串密码中的第2位和第3位所代表的信息?
第2位是“2”(点点),第3位是“1”(点)。
2和1。21?还是反过来12?
或者,“23”本身,在某种语境下,是否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代表“危险”或“陷阱”的暗号?他从未听说过。
信息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将他困在原地。每一个看似有希望的破解思路,最后都通向死胡同或更多的疑问。陈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他拥有信息,却无法破译;他收到警告,却不知敌友;他被迫等待,却不知期限。
这或许就是最深刻的成年人的无奈: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一个由信息和暗示构成的迷宫中,每一条路径都可能有出口,也可能有陷阱,而你手中没有地图,没有罗盘,只有越来越沉重的、无法辨别的线索。你不敢轻易迈步,因为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但你也不能原地不动,因为静止本身,在某种规则下,也许就是最大的危险。
夜色完全笼罩了病房。陈远没有开灯,他把自己沉入这片相对的、安全的黑暗里。数字和字母的幻影在眼前飞舞,最终慢慢沉淀,留下最核心的那个认知:
无论“”和“23”代表什么,“别信眼睛”和“等”这两个指令,此刻是他唯一能勉强把握的。不信那个神秘的访客。继续等待。
尽管,他不知道这等待的尽头,是更深的谜团,还是终于揭晓的、或许他无法承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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