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碎块的爆炸余波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在碎星之渊西侧掀起了短暂的混乱狂潮。能量乱流、碎块残骸、以及被惊扰的渊魔嘶吼,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而这短暂的混乱,正是菊玄泽需要的掩护。
他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周身星辉内敛至近乎虚无,虚空星焰的力量包裹全身,不仅掩盖气息,更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能轻微扭曲光线的空间薄膜,使他如同游走于现实与虚幻夹缝中的魅影。掌心的时砂印记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时空稳定之力,帮助他抵御着此地狂暴时痕的冲刷,并提前预警那些时间流速异常的区域。
他选择的路径并非直线,而是沿着深渊东侧边缘,那些体积相对较大、彼此间距较近的破碎陆块。这些陆块如同漂浮在无尽黑暗海洋上的孤岛,大多数死寂荒凉,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被暗蚀气息浸染的黑色晶尘,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的、早已失去生命特征的怪异植物或矿物结壳。
每一次在陆块间的跳跃都惊心动魄。不仅要计算好距离和落脚点的稳定性,更要时刻警惕下方深渊传来的那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以及陆块之间可能存在的、肉眼难辨的空间裂缝。有一次,他刚刚跃离一块陆块,那陆块便因承受不住他的蹬踏之力,边缘崩裂,大块大块的黑色岩石无声地滑落向深渊,转瞬便被黑暗吞噬。
越靠近那块目标“半岛”陆块,空气中弥漫的暗蚀气息便愈发浓重精纯,如同粘稠的冰水,试图渗透护体灵光,侵蚀肉身与神魂。星轨副印的共鸣也愈发强烈,指引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烽火。
沿途,他也遭遇了零星的渊魔。这些诞生于暗蚀的怪物对生命气息和秩序能量有着本能的憎恶与渴望。一只形似多节蜈蚣、却长着七对锋利骨翼的渊魔从一块碎片的阴影中扑出,口器张开,喷吐出腐蚀性的黑暗吐息。菊玄泽没有缠斗,身形如电般侧滑,指尖紫焰一闪,一道凝练的“星焰指劲”洞穿其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同时借助反冲力加速跃向下一块陆块。那渊魔发出痛苦的嘶鸣,坠向下方的碎块阴影中,并未追击——在它们简单疯狂的意识里,附近的混乱和同类间的厮杀往往比追一个滑溜的猎物更有吸引力。
还有一次,他差点闯入一群正在“啃食”一块富含某种能量矿石的陆块的渊魔之中。那群渊魔形态类似放大的、甲壳破碎的蜘蛛,数量不下二十。菊玄泽立刻伏低身形,屏住呼吸,紧贴着一道岩石裂隙,等待这群“食客”慢吞吞地转移。汗水从额角滑落,他能清晰闻到那些怪物身上散发的、混合了金属腥气和腐败味道的恶臭。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险情、迂回绕过了几处渊魔密集的“巢穴”区域后,他抵达了目标“半岛”陆块的边缘。
这块陆块比他预想的还要巨大,如同一片漂浮的小型大陆,一端连接着(或者说,勉强未曾脱离)深渊边缘那扭曲蠕动的“岸壁”,另一端则延伸向黑暗虚空。陆块表面并非平坦,而是沟壑纵横,隆起数座不高但陡峭的山峰,整体呈现出一种被巨力反复揉捏、又经漫长岁月侵蚀的破碎地貌。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陆块中心靠“内陆”的方向,依稀可见一片相对规整的、由暗银色材质构筑的建筑群轮廓!尽管大部分已经坍塌,被黑色的晶尘和扭曲的藤蔓状物质覆盖,但其宏大的基座、残存的高塔尖顶,无不昭示着它曾经的非凡。其建筑风格,与坠星湖底的星骸遗宫、乃至菊玄泽传承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隐隐呼应——正是星辰监测体系的站点风格!而且,从规模和残存结构看,其等级恐怕远超坠星湖的遗宫!
星轨副印传来的召唤与哀鸣,其源头,就在那片废墟的深处!
然而,这片陆块绝非善地。黑色晶尘覆盖的地面上,随处可见游荡的渊魔。它们有的如同巨大的、长满骨刺的蠕虫,在尘土中钻行;有的则像是由阴影凝聚而成的无定形怪物,贴着残垣断壁滑动;更远处,几头体型堪比小山、气息晦涩但绝对达到金丹后期甚至更强的庞大渊魔,如同沉睡的巨兽般匍匐在废墟的不同方位,每一次呼吸都带动周围的暗蚀气息如潮汐般起伏。
想要无声无息地穿过这些怪物的防线,潜入废墟深处,难度堪比登天。
菊玄泽伏在陆块边缘一道深深的裂谷阴影中,大脑飞速运转。强闯是下下策,必须智取。
他注意到,那些游荡的渊魔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其活动范围似乎隐隐避开废墟中心某个区域,仿佛那里存在着让它们本能忌惮的东西。而星轨副印的感应,恰恰也指向那个区域。
“难道是残留的监测站防御机制?或者……是尚未被完全侵蚀的站点核心力量?”菊玄泽心中猜测。
他仔细感知那片区域,果然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异常纯净的星辰波动!那波动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正是它的存在,排斥、净化着周围的暗蚀气息,形成了一个半径约百丈的、相对“干净”的领域。那些低阶渊魔不敢靠近,高阶的似乎也懒得去持续消耗力量冲击那残余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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