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被“周天星锁镇邪阵”暂时稳固的暗蚀节点区域,菊玄泽朝着陨星原最深处,那被云璃称之为“此界暗蚀主要通道之一”的“碎星之渊”进发。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超乎想象,甚至开始挑战认知的极限。天空中的五彩极光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永恒般的、令人压抑的深紫色调,仿佛凝固的瘀血。光线在这里变得极其扭曲,时而明亮刺目如同正午,时而又黯淡如墨,毫无规律可循。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星辰辐射与混乱的法则碎片,若非他肉身经过淬炼,又有星辰之力护体,恐怕早已被这恶劣环境侵蚀重伤。
大地上,已经看不到完整的陆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大小不一的悬浮碎块。这些碎块材质各异,有的像是星辰核心的碎片,闪烁着金属光泽;有的则是被彻底晶化的土壤岩石,布满了裂痕;更有一些,分明是某种巨大建筑或生物的残骸,在无尽的岁月与混乱能量中失去了原本形态,只留下狰狞的轮廓。它们被无形的力场托举着,在虚空中缓缓漂浮、旋转、碰撞,发出沉闷的轰响,溅起能量与物质的碎屑。
这里已然是世界的碎片坟场。
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蛛网,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痕如同游动的毒蛇,时隐时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气息。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巨兽,在碎块之间呼啸穿梭,卷起能量风暴。时间感在这里也变得混乱,菊玄泽偶尔会看到一块碎片的运动轨迹突然加速或倒流,或者听到早已过去的碰撞声在耳边延迟响起。
“此地时空,已近彻底崩坏。”菊玄泽心中凛然。掌心的“时砂印记”传来持续的温润感,帮助他稳定心神,辨别出相对安全的“时痕”路径,避开那些时间流速异常或彻底凝固的陷阱区域。星轨副印的感应前所未有的强烈,带着一种急迫的警示与召唤,坚定不移地指向这片破碎世界的中心。
他小心翼翼地在一块块浮空碎块间跳跃、穿梭,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每一步都需要精确计算,避开空间裂痕,躲过能量乱流,还要注意脚下碎块的稳定性。饶是如此,他也数次遭遇险情:一次是脚下的碎块突然崩解,若非他反应及时,借力跃向另一块,已然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虚空;另一次则是被一道无声无息袭来的时间断层擦过,左臂衣袖瞬间老化、风化,手臂皮肤也出现了几道干枯的皱纹,幸好有时砂印记及时散发微光,抵消了大部分时间侵蚀之力。
行进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更久(此地的时间难以度量),前方骤然开阔。
所有的悬浮碎块在这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扫开,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千里的、近乎绝对“空无”的球形区域。而在这片“空无”区域的中心,便是那传说中的——
碎星之渊。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深渊或峡谷,而是一个……“存在”本身的概念似乎都在那里被扭曲、撕裂、否定的地方。
它像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尽头。但与之前镇压定辰珠的黑暗节点不同,这个“渊”的规模宏大得无法形容,其边缘并非规则的圆形,而是不断蠕动着,如同活物的巨口,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物质乃至空间本身。渊口附近,星辰的碎片、空间的残骸、能量的乱流,如同被卷入黑洞的尘埃,旋转着、哀鸣着坠入那永恒的黑暗,没有一丝声响传出,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绝对的死寂与虚无。
最令人心悸的,是从那深渊之底,如同呼吸般不断升腾而起的、浓郁到化作实质的“暗蚀”气息!那不再是烟雾状,而是如同粘稠的、漆黑的“潮汐”,一波波涌出,冲刷着渊口附近的空间,将一切都染上绝望的黑暗。每一次“潮汐”涌出,菊玄泽都能感到怀中星轨副印传来剧烈的震颤,以及自身星辰之力本能的排斥与战栗。那是一种源自本源的、秩序对混乱的厌恶与恐惧。
而在这庞大黑暗深渊的边缘,那些尚未被彻底吞噬的巨型浮空碎块上,菊玄泽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无数扭曲、怪异的影子在活动!它们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像是被拉长、揉碎的星骸异虫,有的像是无数生物肢体胡乱拼凑的怪物,更有一些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仿佛混沌本身的造物。它们通体漆黑,唯有眼窝(如果那能称之为眼窝)处闪烁着两点猩红或幽绿的光芒,散发出纯粹的、与下方暗蚀潮汐同源的疯狂与毁灭欲望。它们互相厮杀、吞噬,又仿佛在某种意志的驱使下,围绕着深渊“巡逻”或进行着诡异的仪式。
这些,便是被“暗蚀”彻底侵蚀、异化,诞生于此绝地的——渊魔。
仅仅是从极远处观望,菊玄泽就能判断出,其中不少渊魔的气息,绝不弱于金丹期,甚至可能有更恐怖的存在潜伏在深渊附近或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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