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纸上画线:“是个箭头,指向唱片标签边缘。”
标签边缘有一圈极小的数字:“29.07.1959”
“这是日期。”
阿文说,“1959年7月29日,——不是《帝女花》首演的日子啊。”
黄沾忽然想起:“1959年7月29日,是任剑辉和白雪仙的‘仙凤鸣剧团’成立纪念日。那天她们在利舞台,办了场内部演出,只请了挚友,唱的是《牡丹亭惊梦》。”
“所以第一关的答案……”
张振沉吟,“不是《帝女花》,是《牡丹亭》?”
陈思明翻林秀珍的笔记本。在1969年3月的记录里,有一行小字:
“师父说,她最满意的不是《帝女花》,是1959年那场《惊梦》。那日她重感冒,却唱出了前所未有的破碎感。可惜,那场没公开录音。”
“所以余志远其实录了两场!”
大飞恍然大悟,“一场公开的《帝女花》,一场私密的《惊梦》。无声唱片指向的是《惊梦》!”
余伯钧接到电话后,连夜翻找祖父遗物。
第二天一早,他抱着个铁盒,冲进星时代:
“找到了!祖父的保险箱最底层,真有另一张唱片!”
这张唱片标签空白,但放在留声机上。
——声音流淌而出。
是《牡丹亭惊梦》。
任剑辉的声音,确实有些沙哑。
但正是这沙哑,让杜丽娘的哀怨,多了层真实的破碎感,听得人心颤。
唱片最后,有一段说话声:
“阿远(余志远),这段你收好。我今日状态不好,但唱出了些平日唱不出的味道。这套发声法,我传给了秀珍。将来若有人真心想学,让她把关。粤剧不能绝,但也不能滥传。——任剑辉,1959.7.29”
第一关,过了。
第四幕:七味药材的谜题。
第二关在余仁生药行解。
“七味润喉药材,三煎三滤。”
陈思明对照中药典籍,“常见润喉方有胖大海、罗汉果、金银花、麦冬、甘草、桔梗、薄荷。但‘三煎三滤’很特别,像是某种古法。”
余仲文从新加坡,发来传真。
——林秀珍常抓的药方存底。
确实是七味,但多了一味:龙脷叶。
“这是南洋特有的润喉药材。”
余伯钧解释,“新加坡湿热,龙脷叶清热润肺效果很好。但用它,必须三煎三滤,因为第一煎苦涩,第二煎甘润,第三煎清淡,混合后才平衡。”
药方上还有备注:“三煎之水,需取自不同源头”。
大飞头大:“难道要跑三个地方取水?”
“可能不是真水。”
张振思考,“在粤剧里,‘水’可以指‘声线’。任剑辉的声线被称为‘任腔’,分三个阶段——早年清亮,中年醇厚,晚年沧桑。三煎三滤,可能是指融合她,三个时期的唱法精髓。”
他们请来粤剧研究学者。学者听完推测后点头:
“任姐的唱法确实可分三期。1950年代清越,1960年代圆融,1970年代凝练。如果能找到她三个时期的同一唱段录音,对比分析,或许能找到‘三煎三滤’的方法。”
星时代发动关系,从香港电台、商业电台、以及私人收藏家那里。
找到了任剑辉三个时期演唱的《紫钗记·剑合钗圆》。
对比分析发现:早期多用鼻腔共鸣,中期加强胸腔共鸣,晚期加入喉腔气音。
三者融合,确实能形成一种,独特的“带病仍美”的声效。
陈思明将分析结果写成报告,连同三段录音,寄往新加坡。
三天后,余仲文来电:“今早药行门口放了封信,没署名,只写‘第二关过。第三关在戏文’。”
第五幕:生死之间的真意。
第三关最难。
“《香夭》一句,生死之间,见真章。”
《帝女花·香夭》是任白代表作,全长二十分钟,哪一句?
团队把唱片,听了无数遍。黄沾提出关键:
“《香夭》讲的是长平公主与周世显,在崇祯帝殉国后,于婚礼之夜双双服毒殉情。整部戏都在‘生死之间’,但最核心的,应该是两人决定赴死前的那段对唱。”
那段对唱中,有一句周世显的词:
“天荒地老情永在,痴痴等到香夭时”
和长平公主的回应:
“地老天荒不了情,鸳鸯冢上花开并蒂时”
“但这是两句。”
大飞说。
张振反复听。在“天荒地老情永在”之后,任剑辉有个极微小的换气停顿——那不是普通的换气,像是在忍住咳嗽。
他忽然明白:“是‘情永在’三个字。任姐唱这三个字时,喉咙应该很不舒服,但她用了一种特殊的颤音,让悲痛中透出决绝。这就是‘带病唱法’的精髓——不是掩饰病痛,是利用病痛带来的音色变化,增强情感表达。”
他们找到当年给任剑辉,看过喉疾的老中医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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