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决定投降的命令,如同一声丧钟,最先敲响在与襄阳仅一江之隔的樊城。
当那封盖着镇南将军金印、字迹仿佛都带着颓败气息的绢书,由刘表的心腹使者送至樊城守将王威手中时,这位以沉稳刚毅着称的老将,正如同过去数十个日夜一样,在城头巡视,检查着守城器械,激励着士卒。他虽然早已从日渐稀疏的江对面补给船和襄阳方向隐约传来的慌乱中,嗅到了不祥的气息,但当这最终的结局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时,他依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他屏退左右,独自在城楼中,将那短短数行的命令反复看了数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大势已去,为免生灵涂炭……着令各部,放弃抵抗……纳土归降……” 后面还有关于保全宗族、善待降卒等语,但王威已经看不清了。他紧紧攥着那卷绢书,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浑浊的老眼中,泪水无声地滑过饱经风霜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城砖上。
良久,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江风,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用沙哑的声音对门外亲兵道:“击鼓,升帐!召集所有军侯以上将领!”
“咚……咚……咚……”
沉闷而缓慢的聚将鼓声在樊城上空回荡,与往日急促备战鼓点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心季的沉重。很快,城中尚存的二十余名中级以上将领齐聚于略显简陋的议事厅内。他们大多面带疲惫,甲胄上还沾染着之前抵御张合、文聘进攻时留下的尘泥与血痕,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王威站在主位前,没有坐下。他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跟随他浴血奋战、坚守樊城多日的部下,他们的面孔,有的年轻,有的沧桑,此刻都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他举起手中那卷沉重的绢书,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石摩擦:
“诸位,襄阳……来了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蓄力量才能说出后面的话:“刘荆州……令我等……放弃抵抗,开城……投降。”
“什么?!”
“投降?!”
“这不可能!”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议事厅瞬间炸开了锅!将领们脸上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继而转化为各种复杂的情绪。
一名年轻气盛的校尉首先跳了出来,他脸色涨红,勐地拔出半截佩剑,激动地吼道:“将军!不能降啊!我等坚守樊城数十日,弟兄们血流了多少?岂能就此将城池拱手让人?!襄阳还在,刘荆州还在!我们还能守!”
“是啊,将军!”另一名脸上带疤的军侯附和道,他拍着胸甲,“袁军虽众,但我樊城将士亦非贪生怕死之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末将愿与樊城共存亡!”
这几人的话,代表了一部分血性尚存、对刘表尚存忠诚的军官的心声,他们不甘心,不愿接受这屈辱的结局。
然而,也有不同的声音。
一名年纪稍长、神色疲惫的裨将军叹了口气,出列拱手道:“将军,诸位同袍……非是某惧死。然,刘荆州既已下令,襄阳大局已定。我等在此孤城,外无援兵,内……粮草亦将尽。继续抵抗,除了让这满城将士和百姓陪葬,还有何意义?刘荆州仁德,想必也是不忍见荆襄子弟再遭涂炭,才出此下策啊……”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和一丝解脱,显然,长期的围城压力和看不到希望的坚守,已经消磨了他的斗志。
“李将军说得是。”另一名文官模样的参军也开口道,“如今荆南尽失,江陵已陷,襄阳独木难支。袁术势大,已不可逆。顺应天命,保全军民,方是……方是正道啊。” 他的话虽然委婉,但意思明确,主张服从命令。
还有将领忧心忡忡地说:“就算我们不降,城中士卒听闻襄阳已降,岂还有战心?只怕军心即刻溃散,届时局面更不可收拾!”
议事厅内,主战与主降的声音激烈交锋,双方各执一词,情绪激动。主战者怒目圆睁,手按剑柄,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主降者或垂头丧气,或苦口婆心,分析着残酷的现实。整个厅内乱成一团。
“够了!”
王威勐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炬,逼视着众人。一股久经沙场积累的威严散发开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他。
“军令如山!”王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刘荆州之命,便是最终之命!岂容尔等在此喧哗争论?!”
他环视众人,看着那些主战将领眼中的不甘与悲愤,他何尝不理解?他心中的痛,比他们只多不少!但他更清楚,大局已定,个人的意气用事,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和更大的灾难。
“吾意已决!”王威一字一顿地说道,“遵从刘荆州号令!明日辰时,开城……投降!”
“将军!”那年轻校尉还想再争。
“休要多言!”王威厉声打断他,眼神冰冷,“再有敢言战者,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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