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接连阵亡,让彭脱这支反扑队伍的士气受到了沉重打击。彭脱本人虽然勇不可当,连伤数名汉军士卒,甚至一刀削去了曹洪头盔上的红缨,但在曹操这多层次、有组织的打击下,他身边的亲兵越打越少,阵型也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他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恶鬼,但攻势却不可避免地迟缓下来。他意识到,再这样硬拼下去,自己这支核心力量就要全部葬送在这里。
“撤!向后撤!跟吴霸汇合!依托内营工事再打!”彭脱不甘地发出嘶吼,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下令残部且战且退。
就在彭脱部陷入苦战,伤亡惨重,被迫后撤之际,负责另一侧防线的渠帅吴霸终于率领着相对完整的五千生力军赶到接应。 吴霸同样是一员悍将,他深知营寨外围已不可守,果断放弃了部分区域,集中兵力,利用营内纵横交错的壕沟、由大车和土袋垒成的矮墙、以及尚未起火的帐篷区,仓促构筑起一道道简易却有效的防线。
“彭渠帅!快过来!”吴霸站在一道车垒后,手持长矛,大声呼喊,同时命令麾下弓弩手向追击的汉军倾泻箭雨,虽然稀疏,却有效地阻滞了汉军的脚步。
彭脱见状,奋力荡开曹纯刺来的一槊,带着仅剩的数百名伤痕累累的亲兵,狼狈不堪地退入了吴霸组织的防线之后。曹纯还想追击,被车垒后射出的冷箭逼退,只得勒住战马,怒视着前方。
有了吴霸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以及依托内营复杂地形仓促构建的第二道防线,黄巾军终于勉强站稳了脚跟,止住了崩溃的势头。他们利用每一个营帐、每一道土坎、每一条壕沟作为掩体,用弓弩、长枪、甚至石块和燃烧的木头,与试图继续深入的汉军展开了逐尺逐寸、血腥无比的争夺。
汉军虽然初战告捷,士气高昂,但黄巾军毕竟兵力仍占优势,且失去了突袭的效应,进攻方固有的伤亡开始显现。随着战斗的深入,汉军进攻的锐气逐渐被这坚韧而残酷的巷战般的消耗所磨蚀,推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左翼的袁绍部同样遭遇了顽强的抵抗。在突破了外围营垒后,他们陷入了黄巾军利用内营工事组织的层层阻击之中,每夺取一座帐篷、一道矮墙,都要经过反复的厮杀,付出不小的代价。袁绍试图发挥兵力优势进行包抄,但营内地形复杂,黄巾军熟悉环境,屡屡利用小路和隐蔽处进行反击,使得包抄难以奏效。
中军的皇甫嵩部面对的是黄巾军核心营垒,防御最为坚固,壕沟更深,栅栏更厚,配备了更多的弓弩和滚木礌石,丹阳兵和北军虽然奋勇,但在对方居高临下的打击下,进展也十分缓慢,每前进一步,都要在箭雨和滚木中付出鲜血的代价。
战场态势,从汉军初期的势如破竹、狂飙猛进,逐渐演变成了更加残酷、更加考验双方意志和消耗能力的僵持战。整个黄巾大营的核心区域,彻底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喧嚣的血肉磨盘。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薄雾,炽烈地炙烤着大地,蒸腾起浓烈的血腥气和焦煳味。战场上,尸骸枕籍,断戟折枪随处可见,破碎的旗帜在烟火中无力地飘动。燃烧的帐篷冒出滚滚黑烟,与扬起的尘土混合,形成一片昏黄的雾霭,令人窒息。
汉军士兵们依托着刚刚夺取的残破营垒,与躲在工事后的黄巾军对射,不时因为争夺某个关键点而爆发惨烈的白刃战。喊杀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军官声嘶力竭的指挥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一个年轻的汉军新兵,刚刚用长矛刺倒了一名从车底钻出的黄巾士兵,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被侧面飞来的一块石头砸中了面门,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旁边一名满脸虬髯的老兵怒吼着挥刀砍翻了投石的黄巾,自己却被冷箭射中了小腿,他猛地拔出箭杆,撕下布条胡乱一扎,继续拄着刀嘶吼着指挥身边的同伴。
另一边,几名黄巾军士兵躲在一个半塌的灶台后,用简陋的猎弓向外射击,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却又带着一丝狂热的绝望,口中喃喃念诵着“黄天保佑”。一名汉军什长带着几人试图迂回接近,却被从头顶帐篷破洞中跳下的黄巾力士抱个正着,两人扭打着滚入火堆,发出凄厉的惨叫……
皇甫嵩在中军临时搭建的望楼上,眉头紧锁。战局的发展基本在他预料之中,但波才留下的这些守军抵抗之顽强,尤其是这种利用营内复杂地形进行巷战的能力,略微超出了他的估计。他看到己方将士虽然英勇,但在这种环境下,伤亡正在快速增加。他看了一眼逐渐升高的日头,又下意识地望了望颍川郡的南方。
“传令各部,”皇甫嵩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巩固已占领区域,清理残敌,轮番休整,保持接触,持续施压,但暂缓大规模突击。节省箭矢,尤其是火油。”他知道,现在拼的是韧性和耐心,盲目的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彭脱和吴霸则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在亲兵的护卫下,退到更安全的后方,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气急败坏地重新整顿部队,收拢溃兵,将最后储备的箭矢分配到还能战斗的士兵手中。他们望着营外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仿佛无穷无尽的汉军,望着在烟火中若隐若现的汉军旗帜,心情沉重到了谷底。虽然暂时依靠地利和血战稳住了防线,但兵力、装备、士气的劣势是显而易见的。士兵们脸上的恐惧和疲惫无法掩饰。
“派人!再派人去找黄劭渠帅!告诉他,再不来,就等着给咱们收尸吧!”彭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哑地吼道,他的砍山刀已经崩了几个缺口,左臂也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只是草草包扎。“还有,派快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波才大渠帅!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快!”
吴霸默默点头,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甲胄上布满了刀痕和血污。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僵持是脆弱的,汉军只是在调整,下一次攻击必然会更加凶猛。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波才大渠帅能够及时回援,或者黄劭能带来奇迹,否则,这偌大的营盘,迟早会被汉军一口口啃噬殆尽。
惨烈的鏖战,暂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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