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过去了,梁文军依然记得那个湿漉漉的夏日午后,以及那双交替出现的眼睛。
那年他十岁,在河畔小学读四年级。班里有个叫宋小玲的女孩,是他最好的朋友。宋小玲性格活泼得像只麻雀,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笑声清脆得能穿透教室的木窗。她有个双胞胎姐姐宋大玲,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可性格却天差地别。宋大玲总是板着脸,沉默寡言,看人时眼神冷冷的,像结了层薄冰。
梁文军记得那天是农历六月初七,老人说这是“水火相冲”的日子。
放学时,宋小玲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我妈明天带我去姥姥家!你猜怎么着?可以坐船过河!”
“大玲也去吗?”梁文军问。
“当然啦,不过她肯定又板着脸。”宋小玲扮了个鬼脸,“其实我不太想去,姥姥家没意思,可我妈非要我们都去。”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宋小玲因为贪睡起晚了,死活不肯起床。她妈妈宋桂枝等不及,只好先带着宋大玲出了门。临走时,宋小玲还在被窝里嘟囔:“替我多吃点姥姥做的糖饼......”
梁文军是从大人们惊慌的议论中得知出事的。那天中午突然下起暴雨,河水暴涨,渡船在河心撞上了上游冲下来的石头。船翻了,六个人落水,只有三个人被救上来。宋大玲的尸体是第二天在下游三里的浅滩找到的。
葬礼那天,梁文军看见宋小玲穿着一身素白的孝衣,跪在棺材前一动不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材里姐姐苍白的面孔。梁文军想上前安慰,却被自己母亲梁秀兰拉住了:“别去,这丫头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宋大玲下葬后的第七天,宋小玲回到了学校。她安静地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课间时,梁文军像往常一样凑过去:“小玲,你还好吗?”
宋小玲转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你找谁?”
梁文军愣住了:“我......我找你啊,小玲。”
“我不叫小玲。”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小玲在家里。”
梁文军以为她在开玩笑,可那双眼睛里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那眼神,像极了宋大玲。
下午放学时,宋小玲却又变回了活泼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梁文军面前:“文军,明天带弹珠来玩呀!”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仿佛早晨的一切从未发生。
这种诡异的变化持续了整整一周。有时梁文军觉得眼前的就是他熟悉的宋小玲,有时却觉得是另一个人借用了宋小玲的身体。最可怕的是,宋小玲开始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昨天你不是说想看我新买的连环画吗?”梁文军问。
宋小玲皱起眉:“我昨天根本没跟你说话。”
“可是——”
“你记错了。”她冷冷地打断,眼神再次变得陌生。
村里的老人开始窃窃私语。梁文军的奶奶梁王氏一边搓麻绳一边低声说:“双胞胎啊,命魂是连着的。一个走了,另一个的魂儿也不完整了......”
“什么意思?”梁文军问。
梁王氏摇摇头,不肯再说下去,只往他脖子上挂了个小小的桃木牌:“戴着,别摘。”
又过了一周,宋小玲请假没来上学。梁文军从同学那儿听说,宋小玲生病了,病得很奇怪——怕光。
周六早晨,梁文军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决定去宋小玲家看看。宋小玲家住在村西头,独门独院。奇怪的是,明明是大白天,她家的门窗却紧闭着,厚厚的深蓝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梁文军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门才开了一条缝。
“谁?”是宋小玲的声音,但很虚弱。
“是我,文军。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门缓缓打开,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进的一线光勉强照亮门口一小块地面。梁文军闻到一股潮湿的气味,像是衣服没晾干的那种霉味,又隐约夹杂着......河水的土腥味。
“进来吧,快关门。”宋小玲说。
梁文军踏进屋,门在身后关上了。他花了足足半分钟,眼睛才勉强适应黑暗。宋小玲就站在他面前,穿着不合时令的长袖长裤,脸色在昏暗中显得异常苍白。
“你怎么把屋子弄这么黑?”梁文军问。
“眼睛疼,见不得光。”宋小玲轻声说,“医生说可能是受了刺激。”
梁文军递过烤红薯:“给你带的,还热乎呢。”
宋小玲伸手来接。就在那一瞬间,梁文军碰到了她的手指——冰冷,而且湿漉漉的,像刚洗过手没擦干。
“你手怎么这么湿?”梁文军下意识问。
宋小玲迅速缩回手:“刚喝了水。”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你坐吧,就坐那儿。”她指了指屋里唯一一把椅子。
梁文军坐下,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他努力找话说:“你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大家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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