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凭舟的眉头紧紧锁起,悬针纹显现:“所以,他的病情反复加重,急剧恶化,可能不只是疾病本身的凶险和治疗的副作用?还有……外力在作祟?”
“极有可能。”迟闲川点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流动的光影,“所以我给了他那只纸鹤。上面有我加持的‘净心化煞咒’和‘乙木生息咒’,能暂时替他挡一挡那邪门的死气侵蚀,稍微滋养一下他被掏空的身体。希望能帮他撑到手术成功,真正活过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医者般的冷静,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和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陆凭舟透过后视镜,看着迟闲川映在车窗上模糊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疏离、七分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沉淀着一些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是悲悯?是感同身受的痛楚?还是一种对命运无常的无声抗争?
“你似乎……对那个孩子格外在意?”陆凭舟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他想起了病房里,迟闲川面对郑沐阳时,那罕见的、几乎称得上温柔的耐心,那放下所有玩世不恭的真诚。
迟闲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孩子体温的微凉。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飘忽,仿佛穿越了时光的尘埃:“或许吧。看到他躺在那里,小小的,那么脆弱,眼里却还亮着光……就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也是孤零零的,觉得这世上没人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像棵野草。”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带着点自嘲的弧度,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懒散,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柔软只是错觉,“不过,我比他运气好点,至少……遇到了老头子。”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逐渐被暮色笼罩的盘山公路,凤岭山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所以,能拉一把的时候,就拉一把呗。就当……是还老头子的债了。”
陆凭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低沉而短促,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城市喧嚣渐行渐远的背景音。
暮色四合,将远山勾勒成一道沉默而厚重的剪影。月涧观的金身计划已在悄然启动,蜕仙门的阴影仍在暗处潜伏,而此刻,一个病弱孩子身上缠绕的不寻常死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为这纷乱复杂的局面,又增添了一丝新的、令人不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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