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恕屿还想追问更多细节,却见迟闲川已经懒洋洋地躺了回去,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小白背上油光水滑的毛发,黑猫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衬得他本人更显惫懒随性。
“方警官,”他眼皮都没抬,声音带着送客的意味,“接下去就靠你了。我这小门小户的,实在不适合蹚浑水。”
“等等,”方恕屿皱眉,“你说仪式、祭品、更大的图谋……”
迟闲川没接话,只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咳咳!”旁边一直缩着的赵满堂忽然清了清嗓子,搓着手上前一步,脸上瞬间挤满精明的市侩笑容,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惊恐,“那个…方警官,实在不好意思哈,我们这月涧观小本经营,香火钱都是精打细算的。您看,这‘看事’吧,它也是有规矩的,”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比了个经典手势,“一次五百,童叟无欺。”
吴封在一旁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五、五百?赵经理,我们可是警方办案!这是命案调查,了解情况!”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赵满堂瞬间挺直了腰板,下巴微抬,理直气壮地反驳:“那咋啦?警方办案就用给钱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讲个理字!我们这儿一视同仁!童叟无欺!诚信经营!”
他一指院门旁立着的一块已经有些掉漆的老旧木牌,木牌上用不太工整的毛笔赫然写着:【八字卜算,一次五百,问事解惑,心诚则灵】。
吴封的目光落在木牌上,再看看一脸“我是正经商人”表情的赵满堂,最后瞥向躺椅上仿佛超然物外的迟闲川,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几下。
方恕屿无奈转头看向迟闲川。这一看却差点气笑出来——那位刚还“破例”、嫌麻烦不想管闲事的“谪仙”,此刻依旧慵懒地歪在躺椅上,一手撸猫,另一手闲闲搭在扶手上敲着。可他那双原本微眯着的、总显得睡不醒似的桃花眼,此刻却刷地睁开了!眼眸灿亮异常,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那眼神哪还有什么“看破红尘”、“疏离淡漠”?分明像两个聚光的小灯珠,里面清清楚楚写满了四个大字——“金!光!闪!闪!”
方恕屿瞬间扶额,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怎么忘了!忘了这个看起来遗世独立、随时能羽化登仙的主儿,本质上是个钻进钱眼里的貔貅!上次请他给“夜莺”案里的沈默做超度,那也是一手交钱一手画符的主儿!没得商量!
“我这是……又被当羊薅了?”方恕屿心里暗骂一声,但想到刚才那些至关重要的分析,还是认命地伸手进内兜,掏出皮质钱包,利落地抽出五张崭新的红票子,拍到赵满堂手上,声音带着点磨牙的意味:“行!规矩我懂!可以继续了?”
赵满堂喜笑颜开,动作麻利地将钞票捋齐,“唰唰”脆响地点了两遍,心满意足地揣进口袋。
“那是另外的价钱了。”躺在椅子上撸猫那位却轻飘飘地开口了,声音不高,像羽毛搔过,却异常清晰,“一次分析,一次五百。”
方恕屿:“……”一股血直冲脑门。他气极反笑,声音都拔高了一度:“迟闲川,你这羊毛可逮着我一个人薅啊?合着我是你月涧观年度KPI了?”
迟闲川终于舍得转过头正眼看方恕屿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懒散模样,眼神却坦荡得很:“方警官,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昨夜树林子里救她一回,指了条明路下山,是看在她扰我清净的份上,算我‘破例’。刚才给你掰开了揉碎了分析她那八字纯阴、卯时冲煞的‘祭品’身份,以及凶手懂行的手段,这分析得够透彻了吧?这难道不算第二次‘破例’?”
他顿了顿,下巴朝赵满堂的方向抬了抬,意思不言而喻:“事不过三,道行太浅,顶不住了。”
言下之意:给钱也不管了!这事儿忒麻烦,老子不想沾因果!
方恕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明白,在迟闲川这里,硬来没用。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双重新变得雾蒙蒙、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桃花眼,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吴封,我们走。”
走到院门口,方恕屿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是声音沉稳地抛下一句:“如果你们后面再想起什么线索,不管跟案子有没有关系,记得随时联系我。打电话就行。”说完,大步流星带着吴封往门口走。
迟闲川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彻底放松下来,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那姿态像是在驱赶一只扰人清梦的苍蝇:“慢走不送。下次再来记得提前预约,观里香火旺,档期紧。” 他顺口又来了句网络梗,“毕竟,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但金钱能解锁我的档期。”
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的方恕屿脚步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踩空一阶湿滑的石板,这迟闲川,出口成梗的本事真是刻在骨子里了。心里又是无奈又有点好笑,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狠狠闭了闭眼,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嘴角却又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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