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悬城之下,戈壁东南方向三百里处,有一片巨大的风蚀岩群,名为‘黑风口’。”
白薇的声音将她从信息的海洋中拉回现实,“届时,镇魔司的一支巡戈小队,会按照既定路线,经过那里。那是你‘偶遇’他们,并混入其中的最佳地点。”
幽月抬起眼,目光中带着询问。
“届时,你需身受‘重伤’。”白薇语气平淡地补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重伤?”幽月蹙眉,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解。
“苦肉计,最能降低戒心,尤其对于镇魔司这些常年与诡诈妖魔打交道的家伙。”白薇解释道,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细节自会安排妥当,包括袭击你们的‘沙匪’数量、实力、战斗痕迹,都会做得天衣无缝。你需要做的,是演好一个宗门被灭、身负血仇、被迫流亡、途中遭遇劫杀、身受重伤、恰被镇魔司所救、继而急切想要借助朝廷力量复仇寻宝的‘幽月’。记住你的核心:少言,多察,谨慎行事。仇恨与警惕是你的保护色,对瀚海秘藏的渴望是你接近他们的合理动机。”
幽月沉默着,缓缓点头。演戏?这五年来,在静渊台,在那无尽的孤寂与内心的煎熬中,她何尝不时刻在演戏?演一个冷漠的、只剩下复仇执念的傀儡,将那个曾经会笑会闹的“云朵”深深埋葬。如今,不过是从一个舞台换到另一个更大的舞台,从一个冷酷复仇者的剧本,换成了一个身世凄惨、心怀叵测的流亡者的剧本罢了。内心深处,一丝苦涩与自嘲悄然蔓延,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至于他…”白薇的目光,第一次明确地转向了一直静静站在淬星殿角落阴影里、如同背景装饰般毫无存在感的落尘。
落尘似乎感应到了目光,迈步走了过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损的旧僧衣,身形消瘦,气息虚弱,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双原本带着迷茫与痛苦的眼眸深处,比之刚醒来时,多了几分沉静,一种认命般的、或者说将一切埋藏心底的沉静。
白薇同样屈指一弹,一点星光没入落尘眉心:“这是你的身份。‘了尘’,原为西域边陲小寺‘烂柯寺’的俗家弟子,带发修行,因寺中突遭惊变(与九幽破封引发的某些异动相关联)而侥幸逃生,心灰意冷,看破红尘(或者说对佛法产生怀疑),欲还俗归返中原故里。途中不幸遭遇凶悍沙匪,险遭不测,恰被同是流亡的‘幽月’姑娘路过救下。你修为低微(恰好符合他目前经脉受损、真元近乎全失的现状),略通医术(基于他过去的一些基础认知),性情木讷寡言,不擅与人交际。”
落尘——现在开始,他需要时刻铭记自己是“了尘”了——闭目接收完信息,再睁开眼时,眼神中的沉静似乎更深了一些。他双手合十,习惯性地想要宣一声佛号,却又生生止住,只是低垂下眼帘,用一种符合“木讷”性格的、略显迟缓的语调低声道:“贫僧……明白了。”他甚至连自称,都从“我”改回了带着过去烙印的“贫僧”,却又在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还俗”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与别扭。这种细微的纠结,恰恰符合一个心灰意冷还俗僧人的心态。
白薇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又从袖中取出两枚龙眼大小、散发着不同气息的丹药。一枚赤红如血,仿佛内部有火焰在流动;另一枚则灰白如石,毫无光泽,透着一种死寂之感。
“赤血丹,”白薇指向那枚红色丹药,“服下之后,三个时辰内,你的气息会变得极其萎靡,脉象紊乱虚弱,如同身受致命重创,寻常医道高手难以察觉异常。灰殛丹,”她又指向那枚灰色丹药,“能暂时在体表模拟出被阴寒能量侵蚀、震荡内腑所造成的轻微外伤痕迹,如淤青、细微的皮开肉绽,并附带一种阴冷气息。服下时机,你们自行把握,确保在镇魔司小队抵达时,效果处于最‘真实’的状态。”
幽月伸手接过两枚丹药,触手之感,一温热一冰凉。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一旁垂首而立的了尘(落尘),声音带着一丝属于“幽月”的疏离与警告:“希望你到时候,机灵点,别拖后腿,坏了计划。”
了尘(落尘)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依旧垂着眸,声音低沉:“贫僧……尽力配合,不敢……拖累姑娘。”
三天的准备时间,在紧张与煎熬中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幽月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泡在淬星殿那座暗红色的星纹阵法中。引导幽冥之力的过程,一次比一次熟练,对那股冰冷死寂力量的感知也越发清晰。虽然每一次引导,依旧伴随着经脉被撕裂拓宽的极致痛苦,以及心神与幽冥意志对抗的沉重消耗,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所能引导出的力量,从最初的一丝,逐渐变成了一小缕,掌控的精细度也有所提升。她对那冰冷死寂气息的耐受度,也在这种近乎自虐的磨砺中,稍稍提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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