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初步尝试将这股凝练出的幽冥之力,用于一些最简单的攻击和防御。比如,将一丝力量附着于指尖点出,能轻易在特制的测试星陨石上留下一个被腐蚀的、冒着丝丝寒气的浅坑;或者,在身前布下一层极薄的能量屏障,虽不能完全抵挡攻击,却能有效迟滞、削弱袭来力量的冲击,并附带一种干扰心神的阴寒。每一次施展,那暗红色的能量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与死寂之气,与周遭磅礴阳刚的星辰能量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诡异的对立。
而她与了尘之间,在这三天里,依旧保持着一种冰冷的、互不打扰的默契。除了必要的身份对练、台词磨合以及剧情细节的确认,两人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交流。幽月全身心沉浸在掌控力量与熟悉角色中,而了尘则多数时间静坐一隅,要么默默背诵着自己的新身份信息,要么尝试调动体内那微乎其微的真元,温养受损的经脉,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与沉默。
然而,那种无形的、因共同掌握着惊世秘密(星陨阁、九幽、各自真实身份),又因特殊处境而被捆绑在一起的微妙羁绊,却又真实地存在于两人之间。偶尔的眼神交汇,虽迅速避开,却都读懂了对方眼底深处的那份沉重与无奈。他们是被命运(或者说星陨阁)强行推到一条船上的陌生人,船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他们必须合作,却又彼此提防。
第三天,黄昏时分。
星陨悬城边缘,一处专门用于对外传送的小型平台。幽月和了尘已准备就绪。
幽月已彻底进入了“幽月”的角色。一身玄衣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神色冷冽如冰原寒风,眼神中交织着恰到好处的、长期逃亡带来的疲惫与警惕,以及那深藏眼底、如同毒火般燃烧的仇恨。她甚至动用初步掌控的幽冥之力,精细地调整了自己的气血运行,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透明,毫无血色,嘴唇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淡紫色。嘴角处,还巧妙地用灰殛丹模拟出一丝已经干涸发暗的“血渍”,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内腑受创。
了尘则换上了一身戈壁旅人常见的、略显宽大的粗布衣裳,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小的藤编药箱。他的眼神刻意变得木讷、缺乏神采,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惶然,气息微弱而紊乱(部分真实,部分刻意控制),完全就是一个被接连变故打击得有些麻木、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的落魄还俗僧人形象。
白薇亲自前来送行——如果那仅仅是站立一旁,递过一枚储物指环的行为能算送行的话。指环样式古朴,毫不起眼,里面存放着一些符合他们身份的行囊、少量下品灵石、几件换洗衣物、一些普通的疗伤药和清水干粮。
“记住你们的身份,刻在骨子里,融于神魂中。记住你们的目标。”白薇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不带丝毫离别情绪,“非生死攸关、万不得已之境地,不得动用任何与星陨阁相关的信物或武学。一切困境,靠你们自己去应对,去化解。”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悬城深处,那片被氤氲星辉笼罩的、回天星池所在的方向,补充了一句,声音似乎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悬城,会在黑暗中,注视着你们。”
幽月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储物指环,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微微一振。了尘则依旧是那副木讷的样子,默默地向白薇行了一个俗家的告别礼,动作略显笨拙。
没有多余的祝福,没有郑重的告别。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星辉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平台上的两人。光芒一闪而逝,平台上已空无一人。
再次脚踏实地时,一股干燥、灼热、夹杂着沙砾的风猛地扑面而来,与淬星殿那纯净而多变的能量环境形成了天壤之别。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即将燃尽的火球,悬在戈壁遥远的地平线上,将无垠的、起伏的沙海染成一片壮丽而凄艳的血红色。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风卷着粗糙的沙砾,打在脸上、手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放眼望去,天地苍茫,除了黄沙,便是嶙峋的怪石。一种浩瀚、荒凉、死寂的感觉瞬间包裹了他们。在悬城之中,虽感渺小,却还有一种超越凡尘的奇异归属感。而在这里,在这片真实的、残酷的瀚海戈壁之中,那种无处不在的、属于凡俗世界的压迫感与孤独感,是如此的真切。
远处,在天地交界处,一片巨大的、如同远古怪兽参差不齐的獠牙般的黑色风蚀岩群,沉默地矗立着——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黑风口。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片区域散发出的、一种不同于周遭的、更加狂躁混乱的气息,仿佛是戈壁中自然形成的一个风暴与杀戮的漩涡。
幽月深吸了一口这戈壁独有的、灼热而干燥的空气,胸腔中那股因环境骤变而产生的些许不适,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而坚定的锐光。计划,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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