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着吃饭,屋子里只有轻微的咀嚼声。李守兔吃着这碗没有油水却异常温暖的饭菜,喉咙有点发哽。自从翠花走后,他很久没吃到一顿像样的、不是隔夜冷粥的热乎饭了。
“元晴晴……”他放下碗,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
阮晴晴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亮了一下,她飞快地摇摇头,又低下头去吃饭,耳根却悄悄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第一次帮忙,就在这种微妙的沉默和温暖中结束了。阮晴晴没多留,吃完收拾好碗筷,就默默离开了。李守兔看着变得整洁许多的屋子,再看看那盆剩下的、够他晚上再吃一顿的土豆青菜,心里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填进了一小团柔软的棉花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阮晴晴像是找到了某种规律。每逢厂里休息,或者她下工比李守兔稍早一点(有时李守兔被老孙头留下训话),她就会出现在李守兔的出租屋门口。敲门声依旧很轻,带着试探。
李守兔从一开始的强烈拒绝和难为情,渐渐变成了默认和习惯。他发现自己甚至有点期待那轻轻的敲门声。每次阮晴晴来,出租屋就像被施了魔法:凌乱被抚平,灰尘被扫净,冰冷的灶台会重新燃起烟火气。虽然饭菜依旧简单至极,但那份热乎和用心,是冰冷的隔夜粥无法比拟的。
洗衣服,成了两人之间一个微妙的“拉锯战”。
阮晴晴似乎铁了心要帮他洗。每次来,都会把那堆脏衣服抱出来。李守兔则每次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脸抢回去:“不行!这个真不行!我自己洗!”
有一次,李守兔加班回来晚了,累得倒头就睡,忘了把换下的脏衣服藏起来。第二天休息日,阮晴晴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搭在床头的汗衫和工裤。她没说话,直接抱起来,动作快得李守兔都没反应过来。
“元晴晴!”李守兔急得跳脚,“放下!这……这像什么话!”
阮晴晴抱着衣服,站在水缸边,固执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罕见的倔强:“师傅……你手……裂口了,沾水……疼。” 她指了指李守兔因为长期接触油漆和冷水而布满细小裂口、粗糙不堪的手掌。
李守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时语塞。那点裂口带来的刺痛,在巨大的疲惫下他几乎都麻木了,没想到却被这个沉默寡言的徒弟看在眼里。
“俺……俺用温水,不疼……”他底气不足地辩解。
阮晴晴没再争辩,只是抱着衣服不动,用沉默表达着坚持。两人僵持了几秒钟。最终,李守兔败下阵来,他烦躁地挥挥手,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行行行,你洗你洗!真是……” 他背过身去,耳朵尖都红了,心里嘀咕着: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师傅的脸往哪搁?
阮晴晴像是打赢了一场小小的战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她利索地打水,开始搓洗。肥皂沫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泛起,揉搓着那沾满油漆和汗渍的粗布工装。
李守兔不敢看,坐在床边假装翻那本《麻衣相术》,但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蹲在水盆边的瘦小背影。看着她用力搓洗自己那些脏兮兮的衣服,一种混杂着羞赧、感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在他心里翻腾。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被他叫错名字的姑娘,正以一种无声却坚定的方式,挤进他冰冷疲惫的生活里。
**生活的缝隙里,暖意生长**
日子在油漆粉尘、机器轰鸣和出租屋的烟火气中继续。
阮晴晴的到来,不仅带来了整洁和热饭,也带来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会在收拾屋子时,把李守兔摊在桌上、床上的医书和笔记小心地归拢整齐,但绝不会擅自翻看。她似乎对那本《麻衣相术》有点好奇,有一次整理时,封皮上那模糊的字迹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用手指轻轻拂过“麻衣”两个字,眼神里带着点探究。李守兔看见了,犹豫了一下,破天荒地主动解释了一句:“哦,那……那是马叔留下的,讲看相的书,瞎琢磨的。”
阮晴晴点点头,没多问,把书放好,继续去擦桌子。但李守兔心里却松动了一下,仿佛分享了一个秘密。
偶尔,阮晴晴会用省下来的、少得可怜的钱,在菜市场快收摊时买一点点便宜的时令菜,或者一小块肥肉膘。肥肉膘在锅里熬出一点可怜的油星,炒出来的青菜顿时有了诱人的香气。当她把那盘难得带着油光的菜推到李守兔面前时,李守兔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元晴晴,以后别花钱买这些,俺……俺给你钱。” 他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
阮晴晴坚决地摇头,把他的手推回去:“师傅……教俺手艺……俺……应该的。” 她把“应该的”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晰。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师傅教她安身立命的本事,她帮师傅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份纯粹,让李守兔那些关于男女之防的顾虑显得愈发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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