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站在省培训中心A座二楼的走廊上,手指搭在204教室的门框边。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他的鞋面上。他没动,手机突然震了三下。
三条消息几乎同时跳出来。
安怡发了个定位,附言:“十一点半,别迟到。”
苏雪紧跟一条语音,声音带着笑:“不来?我就把你‘求复合’的群发短信安排上。”
林宇婧只回了一个词:“我在车上。”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嘴角往上提了一下,转身就走。脚步很快,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推开大楼玻璃门。
外面阳光正好。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车启动后,他打开微信,把三人的名字拉进一个临时对话框,删掉之前写下的“这次,必须学会”,改成一句新话:“我们都没输。”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去老城区啊?那家馆子难找得很。”
“他们能找到,我就能到。”余罪说。
巷子窄,车开不进去。他在路口下车,步行五分钟,推开一扇铁皮门。里面是个小院,挂着“私房菜”的木牌。包厢在最里头。
推开门时,三个人都在。
安怡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用纸巾擦筷子。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苏雪翘着腿刷手机,红裙子扎眼。她抬眼一笑:“哟,真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装失联。”
“我怕你们坐一块儿打起来。”余罪拉开椅子坐下。
“我们又不是高中生。”安怡淡淡地说。
林宇婧靠着墙角,手里一杯冰水,听到这话轻笑一声:“比高中生麻烦多了。”
空气松了一下。
菜很快上齐。一道辣炒河蚌摆在中间。
“这菜眼熟。”苏雪夹了一块,“当初你还不信我能搞情报,咱仨蹲路边摊吃这个。”
“现在信了。”余罪夹起一粒,“你现在能把我工资单都买通曝光。”
“那倒不用。”苏雪挑眉,“我直接找财务室喝茶就行。”
安怡指着桌上一盘清蒸鱼:“上周送去你家的饭,吃了?”
余罪一顿:“是你送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她语气平静,“看你连续三天没换衣服,外卖盒堆成山。”
他低头扒饭,没再说话。那顿饭是他回家后唯一热过的。
林宇婧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陈博士第一次背叛那天?”
桌上安静了一瞬。
苏雪摇头:“我以为你要哭。”
“他笑了。”林宇婧看着余罪,“你当时就站在监控前,点烟,说‘他还没彻底黑’。”
“因为我知道。”余罪接话,“人只要还怕,就还有救。”
安怡轻声说:“尸体解剖得多的人才知道,心跳停容易,灵魂灭了才真死。”
四人举杯,碰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一口喝完。
话题转到海岛突袭。苏雪突然站起来,模仿余罪踹门的动作,腿一抬,差点踢翻椅子。
“你那是破门?”余罪笑,“你那是跳舞!”
“我没踢中你脑袋就算给你面子。”苏雪坐下,瞪他。
安怡忽然说:“我第一次开枪掩护你,手抖得不行。”
“可不是。”余罪摸耳朵,“你那一枪偏了五厘米,我耳膜到现在嗡嗡响。”
“那是故意的。”安怡面不改色,“让你长记性。”
满桌哄笑。笑声落下来,谁都没再说话。窗外夕阳照进来,把桌子染成橘色。
饭毕,服务员收走碗盘。余罪掏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撕下一张纸。他低头折了几下,折成一只纸鹤。
递给苏雪:“案件终结。压枕头底下,保你明年脱单。”
苏雪接过,作势要撕:“我要烧了它。”
“别。”安怡忽然说,“留着。”
余罪看向她:“真的结束了?”
“主网断了,残余清理完。”他点头,“深蓝案,结了。”
林宇婧一直没说话。她低头看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只显示一行字:【边境信号异常,疑似脑波模拟装置重启】
她不动声色,锁屏,放回口袋。
四人走出餐馆。街面被夕阳铺满。余罪站在路口,三人各自转身。
安怡走向写字楼,背影笔直。苏雪钻进红色轿车,摇下车窗冲他挥手。林宇婧没说话,拐进街角,身影消失。
他原地站了几秒,拿出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未署名短信:
【他们说结束了,但你知道,有些实验……只是换了实验室。】
他盯着那行字,很久。没回复,也没删。
手机放回口袋。他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光落下来。
他迈步走向地铁口。背包还在肩上,拉链紧闭。手指习惯性按了下内袋,确认交通卡还在。
路过一家便利店,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他停下,看见自己背后不远处,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低头看手机,屏幕反光一闪。
余罪没回头。他继续往前走,脚步不变。
地铁站入口的台阶上有片落叶,被风吹动。他踩上去,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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