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四声才接通。
“我是余罪。”他说，“我要见你们驻赫尔辛基的外勤主管，现在。”
对方沉默两秒，挂了。
余罪没动，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他知道那通电话不会白打，有些人一旦被惊动，就会开始走棋。他要的就是这个动静。
三台终端还摆在茶几上，红灯已经熄灭，但信号全无。安怡、苏雪、林宇婧，三条线都断了。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系统性地剪断他们的触角。
他翻开记事本，上面写着三个时间：21:50、21:53、21:55。误差不超过五秒。敌人不是随机出手，是在同一指令下同步清场。
他们不杀人，只断网。
说明什么？他们在怕暴露位置，但又不想打草惊蛇。真正的目标还没现身，现在清除追查者，等于告诉全世界——我们慌了。
所以只能让她们“失明”，不能让她们“死亡”。
余罪合上本子，脑子转得飞快。既然对方知道每条线的技术路径，那就不能再按常理出牌。常规追踪、数据对接、实时通讯，全都得停。
他抓起对讲机，一条条发令。
“安怡，暂停一切数据对接，原地待命。”
“苏雪，启用‘幽灵名单’第七号接头人，走水路转移。”
“林宇婧，放弃主动追踪，改为被动监听，只收不发。”
说完，他把对讲机塞进金属屏蔽盒。这东西现在就是个信号发射器，多留一秒都危险。
他打开第四台设备，登录国际刑警灰色通道。这个账号连许平秋都不知道存在，是他早年办跨境案时偷偷保留的后门。
三条协查请求迅速发出：
北欧法医联盟核查系统是否遭入侵；
挪威警方留意奥斯陆港口区不明人员调动；
滨海技侦科调取林宇婧办公室过去二十四小时物理监控。
做完这些，他靠回椅子。现在只能等。
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点开隐藏文件夹，里面存着赵局长女儿的照片、Dr. K的资金流水截图、诺维森集团在东欧的资产分布图。这些都是旧线索，但在新局势下，可能藏着突破口。
他重新分类，标优先级。
赵局长女儿——高危样本，低温改造完成度未知；
Dr. K资金流——最近一笔转账来自冰岛注册的空壳公司；
诺维森东欧资产——七处地点，其中三处在北极圈内，包括俄亚马尔半岛废弃导弹井。
他盯着屏幕，忽然停住。
Dr. K的转账记录里有个细节被忽略了。付款方公司注册地是冰岛，但IP登录地显示为芬兰赫尔辛基，且每次操作都在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十五分。
这个时间太准了。
他立刻调出赫尔辛基与奥斯陆之间的航运时刻表。夜间只有两班货轮，一班去特隆赫姆，一班去卑尔根。如果有人想避开关口检查，走海运是最稳妥的方式。
而苏雪最后出现的位置，正是奥斯陆港口。
他脑子里串起一条线：袭击→切断陆路→逼走水路→对手早就在等她上船。
不对，敌人不是被动反击，是预判了他的部署。
余罪猛地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他必须确认一件事——苏雪有没有按指令行动？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第七号接头人是谁。退役海军情报员，真名不详，代号“礁石”，擅长海上反追踪和雷达盲区渗透。这人十年前参与过一次北欧联合反恐行动，之后销声匿迹。
能找到他的，只有一个人——国际刑警驻赫尔辛基外勤主管。
余罪再次拨通那个保密号码。
这次接得很快。
“你说要见面。”男声低沉。
“我需要‘礁石’的实时联络方式。”余罪说。
“你知道规矩，这种人不会留活线。”
“那就帮我传一句话：‘潮退了，该捡贝壳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从哪知道这句话的？”
“不重要。你传不传？”
又是一段沉默。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用灰色通道发起正式协查，标题写‘中方怀疑贵方存在内部泄密’。你觉得你的上司会喜欢这个报告吗？”
对方冷笑一声：“你胆子不小。”
“我只想救人。三个人现在都处在被猎杀状态，我没时间玩猜谜。”
电话挂了。
余罪坐回位置，盯着终端。他知道刚才那通电话已经把对方逼到了墙角。要么帮忙，要么背锅。没人愿意背锅。
接下来两个小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反复检查三台终端的离线状态。所有无线模块全部关闭，SIM卡取出，天线接口用锡纸封死。
直到第一缕曙光照进窗户，最左边的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安怡。
信号极弱，但数据包完整。她传回一段加密日志，解码后是一组编号序列：BL-7T-4491-K。
余罪一眼认出这是深蓝早期实验基地的内部编码规则。这类编号通常用于标记神经电刺激强度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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