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十七分，余罪的侦察机冲上云层。地面那片临时搭建的庆功平台刚亮起彩灯，人群陆续从指挥帐篷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
许平秋站在高处，举起杯子：“这次行动，打掉了深蓝的主控节点。虽然人没抓全，但数据封存、系统瘫痪，我们赢了。”
底下一片欢呼。有人吹口哨，有人拍肩膀，还有人直接把外套甩上天。一个年轻警员问：“余队呢？他不来喝一杯？”
没人回答。
安怡站在角落，手里是半杯红酒。她没喝，目光一直盯着机场方向。风吹得她发丝乱飘，但她不动。
苏雪靠在一根钢架旁，点了支烟。火光在夜里一闪，她笑了下：“他还来？早飞了。”
林宇婧站得离她们不远，低头看了眼手机。信号最后定格在三千米高空，航迹正往东欧偏移。她轻声说：“他知道我们在替他喝。”
许平秋走下来，拍了拍手：“今晚不醉不归！为了滨海，为了全国，更为了那个谁都不信却一直往前冲的家伙！”
众人齐声喊：“为了余罪！”
酒杯碰在一起，响成一片。
安怡终于动了。她抬起杯子，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听清了：“他总把自己当盾牌，别人往前冲，他就挡在最前面。可这次不一样。”她顿了顿，“他是指挥者，也是信任的起点。我们三个——法医、线人、特勤——以前根本不该坐一桌。但现在，我们真的并肩作战了一回。”
苏雪弹了弹烟灰，笑着举杯：“我呢，就为那个嘴上嫌弃我风尘味，背地里却一次次把我捞出火坑的人干一杯。你说我危险？可你比我还不要命。”
林宇婧也举起了杯：“他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留。但我懂。有些事，只能他去扛。我们也只能在他身后，守住这条线。”
三人杯子轻轻碰在一起。
“为了胜利。”
“为了活着回来的人。”
“为了还没抓到的那些混蛋。”
笑声渐渐多了起来。几个技术组的姑娘围过来，拉着安怡问：“安博士，你们三个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安怡摇头：“不是串通，是信任。他让我们各自发挥所长，没一个人被当成工具。”
苏雪吐了口烟圈：“你们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不是潜入，不是逃命，是他在危急关头，还能记住我的安全屋密码、我的伪装身份、我最怕听到的暗语。他记得比我自己还清楚。”
林宇婧插了一句：“但他从不表现出来。你以为他不在乎，其实他把每个人的退路都算好了。”
有个小警员嘀咕：“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团队核心’吗？”
“不止是核心。”安怡看着远处湖面，“他是粘合剂。没有他，我们这些人根本聚不到一块儿。”
苏雪掐灭烟头，忽然笑出声：“你们发现没？咱们三个，一个是冷冰冰的法医，一个是妖里妖气的线人，一个是神出鬼没的特勤。搁以前，谁信我们能坐一起喝酒？”
“现在信了。”林宇婧说，“因为我们都在为同一件事拼命。”
旁边有人打开音响，放了首老歌。节奏不快，但很稳。几个女警拉着手跳起来，男同事们笑着鼓掌。
安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忽然弯腰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水泥地上。她把酒喝完，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我平时不说这些话。”她说，“但我今天想说一句——谢谢你们。不管是帮我分析数据的苏雪，还是在关键时刻传情报的林宇婧。我们不是对手，是战友。”
苏雪扬眉：“哟，安博士也会说软话？”
“事实而已。”安怡淡淡道，“你在暗网拿到的转账记录，是我能锁定资金链的关键。而林宇婧提供的布防图，让余罪少走了七分钟弯路。七分钟，在那种地方，够死三回了。”
林宇婧笑了笑：“你也别忘了，是你用陈博士的虹膜模拟片提前做了备份方案。要不是你，余罪进不了最终验证层。”
“所以啊。”苏雪环视两人，“咱们仨，缺一个，他都走不到最后。”
人群慢慢安静了些。灯光照在三人脸上，有疲惫，也有笑意。
一个实习生怯生生地问：“那……你们会不会因为余队争风吃醋啊？”
全场瞬间安静。
安怡没说话。
苏雪歪头笑了：“你觉得呢？”
林宇婧看着她俩，忽然开口：“争？怎么争？他连饭都顾不上吃，我们能做的只有让他少操点心。你喜欢一个人，不是把他抢过来藏起来，是希望他活得好，活得久。”
安怡点头：“而且他根本不会选。他知道我们的价值不在感情上，而在战场上。”
苏雪补了一句：“再说了，他要是敢在这时候谈情说爱，我第一个抽他。”
众人哄笑。
音乐换了一首。节奏轻快了些。
林宇婧走到音响边，调低音量。她拿出手机，打开加密频道，输入一行字：“任务继续，我们都在。”发送。
安怡拿起包，准备离开。路过一张空桌时，她停下，把剩下半杯红酒轻轻放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余罪开会时总坐的地方。
“等他回来。”她说。
苏雪最后看了眼湖面。水已经淹到控制塔顶端，整个设施彻底沉了。她对着夜色低声说了句：“活着回来。”
然后转身，走进黑暗。
林宇婧最后一个走出平台。她抬头看天，夜空中一道细长的航迹云正在消散。
她站了几秒，走向指挥车。
车门拉开，她坐进去，关灯，闭眼。
外面，彩灯还在闪，但人已散得差不多了。
一个后勤大姐收拾桌子，看到角落那杯没动过的红酒，愣了一下：“这谁的？”
没人应。
她拿起来，准备倒掉。
突然又停住。
杯底压着一张便签纸。
她抽出来看了一眼，皱眉念出声：“**Sector 7，温度零下二十二度，通风口编号C-3**。”
纸角写着三个字母：**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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