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厚重的防弹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部探照灯刺目的白光和坦克引擎低沉的咆哮,但无法完全屏蔽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震动和隐约的嘈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昂贵木材、以及久不通风的陈腐气味。
房间中央,那张着名的“坚毅桌”被推到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昂贵但冰冷的全功能医用病床。阿尔伯特·马库斯总统躺在上面,身上连着复杂的生命监护仪器,细弱的管线像蛛网般缠绕着他枯瘦的手腕和胸膛。他面色灰败,眼窝深陷,稀疏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长时间的昏迷和高剂量的药物让他处于一种脆弱而混沌的状态。只有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绿色波形和微弱但持续的滴答声,证明着生命尚在这具躯壳里徘徊。
突然,一阵比之前任何响动都更近、更沉闷的撞击声——可能是外面装甲车辆调整位置时撞到了临时工事——穿透了隔音措施,隐约传来。紧接着,是某种金属扭曲的尖锐嘶鸣和远处(或许就在楼下)短促而密集的、绝非寻常的奔跑和呼喊声。
马库斯总统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陡然攀升。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抓住了床单。
门被猛地推开,不是医护,而是白宫幕僚长贝纳和特勤局局长肖恩·哈格雷夫。两人都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贝纳西装外套敞开,领带歪斜,头发凌乱,眼神里是强行压制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哈格雷夫局长则脸色铁青,一只手按在耳麦上,另一只手不自觉搭在腰间枪套上。
“总统先生!” 贝纳几乎是扑到床边,声音又急又低,却又带着一种必须唤醒对方的狠劲,“您必须醒醒!出大事了!”
马库斯的眼睛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眼球茫然地转动,试图聚焦在贝纳焦急扭曲的脸上。他嘴唇翕动,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奥夫曼!还有伦迪!他们疯了!!他们调动了海军陆战队,坦克,装甲车!国会山、各部门大楼……全被他们控制了!现在,坦克就停在白宫外面!他们把这里包围了!这是政变!赤裸裸的军事政变!” 贝纳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向马库斯混沌的意识。
政变?奥夫曼?伦迪?坦克?包围白宫?
这些词汇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咬合进马库斯濒临停滞的大脑。他先是茫然,似乎无法理解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的含义。随即,一丝微弱的、属于政治生物本能的惊悸划过眼底。他想起了奥夫曼近年来愈发强硬的对抗,想起了伦迪最近汇报时那双深不见底、难以捉摸的眼睛,想起了自己病倒前那越来越依赖强权手段维持的局面,想起了波士顿……想起了那些老兵……
不……不可能……他们是军人……他们宣誓过……
但贝纳扭曲的脸和哈格雷夫局长沉重如铁的表情,还有窗外那无法完全隔绝的、非比寻常的震动与噪音,都在残酷地佐证着这个消息。
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被背叛的狂怒、以及对自己无力境况的绝望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垮了马库斯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和生理防线。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直勾勾地瞪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仿佛要透过它看到外面那些指向自己宝座的炮口。他想坐起来,想怒吼,想下令,但虚弱的身体只允许他做出一个轻微抬头的动作。
“他……他们怎么敢……” 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紧接着,他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脖颈,呼吸陡然变得极其艰难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却吸不进足够的空气。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率曲线疯狂窜升后猛地变得混乱不堪,血压读数骤降。
“医生!快叫医生!” 哈格雷夫局长冲着门外大吼。
但马库斯已经听不到了。他的脸迅速由灰白转为骇人的紫绀,眼睛依旧圆睁着,里面凝固着最后的、难以置信的惊怒与恐惧。抬起的头无力地垂落回枕头上,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吐出后,再无进息。监护仪上,心率曲线拉成一条绝望的直线,尖锐的警报长音成了他权力的最终挽歌。
阿尔伯特·马库斯,美利坚合众国第49任总统,也是第50任“总统”,在获悉自己政府可能已被军事接管的消息后,气急攻心,于病榻之上,骤然离世。
冲进来的医护团队进行了一番徒劳的抢救后,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迎着贝纳和哈格雷夫难以置信的目光,沉重地摇了摇头。
死寂笼罩了椭圆形办公室几秒,只有监护仪单调的长鸣。贝纳看着马库斯失去生气的脸,最初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更冰冷的情绪取代。总统死了,权力最后的法理象征崩塌了。外面是叛军的坦克,内部……他环顾四周,除了哈格雷夫和少数几个脸色惨白的特勤局死忠,他几乎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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