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春风拂过清泉镇,带来了些许暖意,也稍稍吹散了苏家小院沉积了一冬的阴霾。时光流逝,悲痛虽未完全淡去,但生活总要继续。
苏墨的身量如春笋般抽条,褪去了不少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少女的清瘦轮廓。她不再需要刻意伪装稚嫩,言行间多了几分沉静与稳妥。此刻,她正坐在院中阳光下,手中做着女红,心思却早已飞远。
针线穿梭间,她的目光掠过院子。父亲苏秉忠仍在工棚里忙碌着,敲打声比前些时日多了几分沉稳定的力道,但那沉默依旧令人心疼。二哥苏翰章几乎足不出户,日夜苦读,近乎疯魔,仿佛要将耽搁的时光和压抑的悲愤全都灌注到书本之中,消瘦的背影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两个幼弟在院角摇头晃脑地背着《三字经》,母亲孙巧莲则在灶房忙碌,时不时担忧地望一眼书房的方向。
这个家,正在艰难地重新站起来,但经济上的压力却实实在在。父亲接的零活仅够维持日常,二哥科举的花销、两个弟弟启蒙的束修,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仅靠母亲纺纱和父亲做普通家具,显然捉襟见肘。
苏墨停下手中的针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不能再只局限于后院的一方天地了。前世作为建筑师的灵魂在蠢蠢欲动,那些关于结构、空间、美学的知识,必须找到一个符合这个时代规则的出口。
直接抛头露面经商创业绝无可能,但通过父亲……却大有可为。褪去稚嫩变得有些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在绢布上地动作随着苏墨地思考而停下。
苏秉忠本就是技艺精湛的木匠,根基深厚。如今京城的经历和工部的认可,更是无形中提升了“苏工”的声望。不能再只做寻常的桌椅箱柜了。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她想起前世的人体工学,想起那些兼具美观与实用性的现代家具设计。这个时代的家具,注重材质和雕花,但在舒适性和功能性上,却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比如,能否设计一种更适合长时间伏案读书的书桌和座椅?让二哥那样苦读的人能更舒适些?能否制作一种可以灵活组合、节省空间的多宝阁或储物架?甚至,能否将一些简单的现代力学原理融入家具结构,使其更稳固耐用?
这些想法,都可以通过图纸和模型来实现,由她提出构想,画出精细的草图,标注清楚结构和原理,再由父亲凭借其精湛的手艺将其制作出来。苏秉忠沉默寡言,却最能理解木材的脾性和结构的奥秘,由他来实现,再合适不过。
如此一来,苏家出品的将不再是普通的家具,而是带有“设计巧思”的精品,可以瞄准那些追求生活品质的乡绅、读书人甚至城里的富户。价格自然可以更高,利润也更可观。
这不仅能增加收入,更是将父亲的手艺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或许能成为苏家安身立命的真正支柱。
正思忖间,院门外传来马车声。不一会儿,只见苏静姝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在一个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娘,爹,我回来了。”苏静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气色比守丧时好了些许。
孙巧莲闻声连忙从灶房出来,围裙都忘了摘:“静姝回来了!快,快进来!这就是……?”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女儿怀里的襁褓吸引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软。
苏静姝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揭开一些,露出一个粉雕玉琢、正睡得香甜的婴儿小脸。“嗯,带来给姥姥、姥爷看看。”她轻声道。
苏秉忠也从工棚里走了出来,沉默地看着女儿和外孙,眼神复杂。苏翰章听到动静,也放下书本走出书房。
一家人围拢过来,气氛有些微妙。这个孩子,身上流着苏家的血,是静姝的骨肉,可他的父亲,却是那个强娶静姝、疑似与祖母之死有关的刘员外。爱与恨,亲与仇,在这个小小的婴儿身上交织,让人心情复杂难言。
然而,孩子是无辜的。他咂吧着小嘴,睡得毫无防备,纯真得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心防。
孙巧莲最先忍不住,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眼中瞬间涌上了泪水,但这泪水中却充满了纯粹的爱怜:“哎呦,我的小外孙……长得可真俊……像你娘小时候……”
苏秉忠看着看着,紧绷的脸色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许,虽然没说话,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小小的孩子。
苏翰章叹了口气,抬手用手背蹭了蹭那个肉乎乎的小团子的脸颊:“孩子……很可爱。”
苏墨也凑近看了看,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她对这个孩子没有恶感,反而觉得他是姐姐在刘家艰难处境中的一丝慰藉和希望。
苏静姝将家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酸涩又温暖。她知道家人心中的芥蒂,但他们能接纳这个孩子,对她已是莫大的支持。
“娘,您抱抱?”苏静姝将孩子轻轻递给孙巧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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