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礁洞谜踪**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众人。前是茫茫雾海与逼近的敌船，后是追杀不休的倭寇与未知的恐怖嘶吼，唯一的滩头却空无一物。几名官兵失控地冲向海水，对着雾霭深处徒劳地呼喊，回应他们的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空洞回响。
“没有船……没有接应……”老船公瘫坐在碎石上，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阿吉持刃的手微微颤抖，孙先生面如死灰，连一向镇定的青衫文士，眉头也紧紧锁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绝境。朱载堉靠在一块礁石上，剧烈地咳嗽着，脸上是因失血和虚弱带来的灰败。
张烨的心脏沉到了谷底，怀中的“敛息囊”依旧在持续散发着不祥的寒气，那深处的嘶吼声似乎更近了些，伴随着隐约的、树枝被折断的噼啪声，正向滩头蔓延。海瑞断后争取到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片被海水半淹的礁石群，那个幽深的洞口在起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是天然形成的海蚀洞？还是……人为开凿的密道？
“那里！”张烨猛地抬手指向洞口，声音因急切而嘶哑，“进那个洞！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洞口黝黑，不断有海水涌入涌出，看起来险恶异常。
“东家，那洞里情况不明，若是死路……”阿吉担忧道。
“留在外面更是死路一条！”张烨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倭寇转眼即至，还有那不知名的鬼东西！这洞临海，或许另有出口，或可藏身！”
青衫文士当机立断：“没时间犹豫了！进洞！”他率先搀扶起朱载堉，向礁石群涉水而去。
孙先生和阿吉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架起几乎无法行走的老船公，跟上青衫文士。张烨深吸一口气，将怀中那冰寒刺骨的敛息囊又往深处塞了塞，紧随其后。
海水冰冷刺骨，没及大腿，礁石湿滑难行。众人艰难地挪到洞口，一股带着浓重海腥和陈腐气息的风从洞内吹出，令人作呕。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我先进。”阿吉咬咬牙，晃亮一个火折子，率先钻了进去。片刻后，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可行！里面空间似乎不小！”
众人依次鱼贯而入。洞内果然比入口宽敞，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海蚀洞穴，地面崎岖不平，遍布积水，洞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海藻和贝类。空气潮湿闷浊，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更深处依旧是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他们刚全部进入洞穴，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到外面滩头上传来了倭寇嘈杂的叫嚷声和脚步声，显然追兵已至！紧接着，是几声愤怒的、找不到目标的倭语咆哮，以及兵刃砍在礁石上的刺耳声响。
倭寇暂时被摆脱了。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只是从一个绝境，逃入了另一个未知的险地。
洞穴深处，似乎有微弱的水流声传来。
“这洞不是死洞！”孙先生精神一振，“有活水，就可能通往别处！”
众人循着水流声，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摸索。火折子的光芒摇曳，在怪石嶙峋的洞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向下，水流声更响，似乎是主要的水道；另一条则向上倾斜，较为干燥，但更加狭窄。
“走哪边？”阿吉回头问道。
就在这时，张烨怀中的敛息囊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牵引感指向那条向上的、较为干燥的岔路！与此同时，他贴身收藏的那片来自朱载堉的、记录着古怪数字和符号的纸张，似乎也隐隐发烫。
“向上！”张烨几乎是凭着直觉喊道，“这边！”
青衫文士看了他一眼，没有质疑，示意阿吉转向。向上之路果然难行，需要手脚并用攀爬湿滑的岩石。又艰难前行了一段，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厅堂般的洞窟！
这洞窟显然是人工修葺过的！地面相对平整，洞壁上有开凿的痕迹，甚至还有几个残破的石龛。而在洞窟中央，赫然摆放着几口巨大的、包裹着铜皮的木箱！其中一口箱子盖子歪斜，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光芒——竟是码放整齐的金锭！
而在箱子旁边，散落着一些卷轴和册子。
“这是……贼人的藏宝库？”孙先生惊呼，快步上前，捡起一本册子翻看。只看了一眼，他便浑身剧震，“这……这是被劫掠的市舶司税银账目副本！还有……沿海卫所的兵力部署图！以及……与严府、徐府部分官员往来的密信抄本！”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这里存放的，不仅仅是财宝，更是“观潮人”集团勾结倭寇、侵吞国税、甚至可能涉及更高级别官员通敌叛国的铁证！
张烨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些证据，足以在朝堂掀起滔天巨浪！他快步上前，和孙先生一起翻看那些密信。信中的暗语、代号，与朱载堉之前破译的某些规律隐隐吻合，指向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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