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腊月,寒夜如铁,紫禁城太和殿内的烛火却烧得正旺。朝会之上,兵部尚书梁廷栋手持奏疏,躬身启奏,声线因刻意拔高而略显尖锐:“陛下,天下驿站冗余繁多,冗员糜费甚巨。臣核查得实,若裁撤冗余驿站三百余处,汰除冗兵冗吏数千,每年可省白银二十万两,此款可全数充作辽东军饷,解燃眉之急!”
御座上,朱由检眼中骤然亮起。二十万两白银,虽不足以彻底填补辽饷缺口,却也是一笔可观的进账。自登基以来,他日夜思虑筹饷平辽,却屡屡被文官以“体恤民生”“恪守祖制”阻挠,如今梁廷栋提出的裁驿之策,似是一条捷径。“梁爱卿此言当真?”他前倾身体,语气带着急切,“裁驿之后,是否会影响官驿传信?”
“陛下放心!”梁廷栋挺直腰杆,语气笃定,“臣已规划周全,仅裁撤非军政要冲的冗余驿站,保留边关、漕运、京畿要道的核心驿馆,传信效率非但不受影响,反而能因冗员汰除而更为迅捷。”梁廷栋本是东林党外围官员,此番主动献策,既想讨好急于筹饷的崇祯,也想借机积累政治资本,为跻身核心圈层铺路。
“善!”朱由检龙颜大悦,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若能年省二十万两,实乃社稷之福。”
“陛下不可!”话音未落,工科给事中刘懋越众而出,跪地叩首,“裁驿之策看似省银,实则暗藏大祸!驿卒多为边地精壮之士,世代依赖驿馆生计,一旦失业,无田可耕,无技可依,必沦为盗匪,扰动地方。辽东未平,内地再乱,大明将腹背受敌啊!”
刘懋非党非派,向来以直言敢谏闻名,此番见梁廷栋之策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隐患,忍不住挺身而出。他话音刚落,钱谦益便出列反驳,语气带着轻蔑:“刘给事中危言耸听!驿卒不过是些闲散之辈,裁撤之后,尽可务农务工,何来沦为盗匪之理?如今辽东战事吃紧,军饷匮乏,每一分银子都关乎将士性命,岂能因无稽之谈而错失良策?”
钱谦益此番表态,一则是呼应东林党外围的梁廷栋,二则是深知裁驿不触及江南士绅核心利益,反而能让崇祯将注意力从江南织造局转移开来,故而刻意打压刘懋。朝堂之上,东林党官员纷纷附和钱谦益,斥责刘懋“小题大做”“阻挠平辽大计”。
朱由检眉头紧锁,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他初登大宝,最迫切的便是做出政绩,证明自己的“中兴”之志,裁驿省银既能解辽饷之困,又能彰显自己的果决,至于刘懋所言的隐患,在他看来不过是遥远的担忧。“刘爱卿所言,未免太过悲观。”他沉声道,“裁驿之策,朕意已决,即刻推行!刘懋妄议朝政,动摇人心,着外放为河南知州,即刻赴任!”
刘懋脸色惨白,望着御座上决绝的少年天子,嘴唇嗫嚅着,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叩首道:“臣……遵旨。”朝会散去,梁廷栋与钱谦益相视一笑,而刘懋的背影则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裁驿的旨意,如一道寒风,迅速席卷全国。
千里之外的陕西银川驿,寒夜已深。驿卒李自成裹紧单薄的棉袄,正借着驿馆的微光,擦拭着供官员换乘的马匹。北风卷着雪粒,砸在驿馆的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如泣如诉。他今年二十五岁,身材魁梧,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之气,因家境贫寒,三年前投充驿卒,虽辛苦,却也能勉强糊口。
“自成,快出来!有旨意!”驿丞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李自成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出马厩,只见驿丞手持一份文书,脸色凝重。“朝廷下旨,裁撤冗余驿站,咱们银川驿……在裁撤之列。”驿丞的声音带着颤抖,“明日起,驿馆关闭,所有人都散了吧。”
“什么?”李自成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差事,竟会如此突兀地没了。“驿丞,咱们没了差事,往后怎么活?”其他驿卒也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惶恐与愤怒。驿丞无奈摇头:“朝廷旨意,谁敢违抗?各自返乡,自寻出路吧。”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李自成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仅有的几文钱贴身藏好,踏上了返乡之路。他的家乡在米脂,距银川驿有数百里路程,需步行数日。寒风吹透了他的棉袄,雪地里的脚印深浅不一,每一步都透着艰难。
行至中途,一处荒僻的山坳里,两名身着公差服饰的汉子突然窜了出来,手持木棍,拦住了去路。“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其中一名公差面目狰狞,盯着李自成的行囊。
李自成心中一紧,知道遇上了劫道的公差。“两位官爷,我只是个失业的驿卒,身无分文,还请高抬贵手。”他强压下怒火,低声哀求。“身无分文?”另一名公差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揪住李自成的衣领,搜了起来。贴身藏着的几文钱很快被搜出,公差还不满足,又翻了翻他的行囊,见只有几件旧衣服,便狠狠将他推倒在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封疆裂土:陛下,这皇位朕要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封疆裂土:陛下,这皇位朕要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