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现场的空气还凝着上一秒的紧绷,主席的木槌声刚落,江晚舟的助理就立刻站起身,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焦虑:“主席!我们有异议!”
满场目光瞬间转向举报人席位,江晚舟攥着裙摆的手松了松,又很快攥得更紧——助理的话正合她意。“这家所谓的第三方鉴定机构,我们此前从未接触过,怎么保证它的独立性?”助理往前迈了半步,刻意看向记者席的方向,“万一……万一专家已经被沈总这边提前沟通,这份鉴定报告还有公信力吗?”
几位年纪稍长的评审委员果然皱起眉,低头交头接耳。方才被沈知意点破“不懂声学常识”的委员清了清嗓子:“确实,技术鉴定的机构选择需要更谨慎,毕竟涉及‘知影’项目和军方合作,不能留下任何程序漏洞。”
沈知意坐在陈述席上,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节奏平稳,不见半分慌乱。等场内的议论声稍歇,她才抬眼,目光扫过江晚舟和她的助理:“程序正义?好啊,那我们就把‘正义’摆到明面上。”
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打印纸,抬手示意工作人员递到主席席:“这是国家声学证据中心的资质文件,它直属于司法部物证鉴定研究所,近五年参与过17起跨国间谍案、32起商业伪造证据案的鉴定,零差错记录——江小姐觉得,这样的机构不够独立?”
话音刚落,会场大门被推开。一位年近六旬的男人走了进来,灰发梳得整齐,深灰西装熨帖笔挺,银边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潭。他左手提着黑色公文包,右手捏着一份烫金封面的报告,脚步不快却稳,每一步都踩在全场的静默里。
“林正南。”男人走到主席席侧方,递上证件,声音不高却清晰,“公安部特聘电子证据顾问,本次音频鉴定的主检专家。”
沈知意抬眼看向他,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林正南微微颔首——那是专业对专业的默契,无需多言。谢临渊站在旁听席第一排,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攥紧的拳:林正南的出现,意味着军方加密通道传来的原始音频已经过核验,接下来,就是拆穿谎言的时刻。
江晚舟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凑到助理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助理立刻又开口:“林专家的资历我们承认,但鉴定方法呢?万一只用单一技术检测,会不会有疏漏?我们建议……建议引入国际认证的实验室联合鉴定,比如塞浦路斯的SoundCheck实验室,他们在语音合成检测领域很权威。”
这话刚说完,谢临渊忽然轻笑一声。他往前一步,手里捏着平板,屏幕转向全场:“SoundCheck实验室?确实‘权威’——它的母公司是注册在开曼的空壳公司,而这家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江氏集团的海外投资部总监。”
平板上清晰地显示着股权穿透图,红框标出的关联关系一目了然。记者席瞬间响起一阵快门声,江晚舟的助理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林正南身边,指了指他公文包里的鉴定报告:“林专家,不如直接说说你们的鉴定方法?就用‘五重验证法’——声纹包络、共振峰迁移、背景频谱熵值、AI生成痕迹扫描、元数据时间戳校验,正好让大家看看,这段‘证据’到底有多粗糙。”
林正南点头,打开公文包取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会场投影。屏幕上首先跳出的,是两段重叠的声纹图谱——红色是录音中的“沈知意声音”,蓝色是沈知意此前在公开会议上的发言录音。
“看这里。”林正南用激光笔点向图谱左侧,“红色图谱的声纹包络在250Hz-500Hz频段有明显断层,而蓝色图谱是连续平滑的——这是AI合成语音的典型特征,算法无法完全模拟人类声带的自然振动频率。”
他切换页面,调出共振峰分析图:“再看共振峰。女性喉腔共振的第一共振峰通常在250Hz左右,第二共振峰在2000Hz左右。这段录音里,第二共振峰被强行拉到1800Hz,而且全程固定不变——人类说话时,情绪和语气变化会导致共振峰轻微波动,除非是机器,否则不可能这么‘稳定’。”
江晚舟坐在座位上,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右眼皮,却忘了那正是沈知意说过的“撒谎信号”,这一动,正好被前排记者拍了下来。
“最关键的是背景噪音。”林正南调出频谱熵值分析表,“沈小姐说得没错,真实录音必然有环境噪音。我们对这段录音的背景音进行拆解,发现所谓的‘雨声’是后期叠加的,频谱熵值只有0.3——正常环境噪音的熵值至少在0.7以上,而真空环境的熵值接近0。”他抬眼看向江晚舟,“江小姐,你说这段录音是从内部系统拷的,难道你们公司的机房是真空环境?”
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几位技术背景的评审委员频频点头,其中一位忍不住开口:“熵值这么低,说明背景音是人工合成的,没有任何自然随机性——这录音确实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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