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花操控着长刀,缓缓降落在院中,几乎虚脱。
她踉跄一下,稳住身形,第一时间去看袍子上的燕十三。
他依旧昏迷着,呼吸似乎更微弱了。
“爹!爹!”
江无花朝着屋里喊,声音带着颤抖。
屋里没动静。
她急了,上前用力拍门:“爹!开门!燕十三要死了!”
过了好几息,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
李长生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股起床气。
“吵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院中袍子上那个血人身上,顿住了。
他走到燕十三身边,蹲下来,掀开盖着的袍子一角看了看。
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江无花紧张地看着他:“能救吗?”
李长生没立刻回答,伸手搭在燕十三脖颈脉搏上,探了探。
又翻看他眼皮看了看瞳孔。
“半个身子都碎了。”
他收回手,语气没什么起伏,“五脏移位,经脉断了一大半。就剩一口气吊着。”
闻言,江无花瞬间绷不住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爹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求你了……”
李长生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嫌弃的了她一眼:
“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我什么时候说没办法了?”
江无花一愣。
“尽给我找事做。”
李长生嘟囔了一句,转身往屋里走,“拖进来吧。轻点,别把那口气颠没了。”
江无花连忙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拖着袍子,将燕十三挪进屋里。
李长生指指里间那张空着的板床:“放那儿。”
将燕十三安置好,江无花站在床边,看着李长生在屋里翻箱倒柜,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摸出个落满灰尘的小木匣。
打开,里面是几排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几个颜色古怪的小瓷瓶。
“出去。”李长生头也不抬地说。
“我……”
“碍事。”
……
启安元年,秋。
茶棚里,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唾沫横飞,讲的正是去年闹得人心惶惶的“天火”。
“……话说那女罗刹,眼见仙人所放天火肆虐,生灵涂炭,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中宝刀一晃,嚯!只见那刀光……”
底下听书的茶客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偶尔有人插嘴:
“张瞎子,你又胡咧咧,那女罗刹不早没影儿了?还宝刀呢!”
“你懂个屁!”
说书先生眼睛一瞪,“那是隐退了!高人风范!不信你去河间府那边看看,那几个被天火燎过的村子,现在草都长一人高了!”
众人哄笑。
确实,一年过去,当初烧得只剩焦土的村子,废墟被清理,新垦的田地泛着黑油油的光,有些地方甚至盖起了更结实的砖瓦房。
死人?
埋了也就埋了。
活人总得过日子。
天火再可怕,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吓唬小孩的由头。
新朝的气象是实实在在的。
官道拓宽了,铺了石子,下雨天不再泥泞难行。
各州县衙门口立起了石碑,刻着《新律》核心几条,白纸黑字写着按亩征税,取消丁口钱,严禁官吏勒索。
起初没人信,觉得换汤不换药。直到几个顶风作案、强占民田的胥吏被砍了脑袋,悬首示众,人们才咂摸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驿站快马传递着各地的消息。
江南漕运疏通,第一批官粮北运,平抑了飞涨的粮价。
北疆军屯垦荒,战马圈养,边境难得太平了几个月。
人口册子上的数字,在缓慢的往上爬。
街面上的流民少了,铺子里的生意多了,连勾栏瓦舍的丝竹声,听着都比往年要亮堂些。
一切都像是上了正轨,朝着好的方向,轱辘轱辘往前滚。
……
皇宫,御书房。
窗外的桂花开了,香气被风送进来,甜得有些腻人。
冷云舒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案头上堆积的奏折矮下去一截,但旁边待批阅的依旧像座小山。
他穿着常服,领口微敞,比起一年前那个坐在龙椅上脊背僵直的少年,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也添了些许疲惫。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开始落叶的银杏。
金黄的小扇子悠悠飘下,铺了一地。
“陈文。”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
身着深绯色官袍的陈文应声从外间走进。
他三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却已见了霜色,一丝不苟。
他拱手,姿态标准:“陛下。”
冷云舒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临近中秋了。”
“是。礼部已拟定了宫中赐宴与各地赏犒的章程,请陛下过目。”
陈文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呈上。
冷云舒没接。
“我想回去看看了。”
他说。
陈文举着册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波动,快得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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