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本看似普通的旧账册,此刻在苏棠手中,却重若千钧。指尖抚过泛黄纸张上略显潦草的字迹,她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裴琰将这至关重要的证物,以如此“巧合”的方式送到她面前,其用意深不可测。是考验?是借刀?还是……某种她不敢深思的、近乎纵容的默许?
她甩开纷乱的思绪,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账册本身。烛火跳跃,映照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名目。她不通古代账目,但基本的逻辑和比对能力还在。
乾元十一年末,南洋贡珠入库,记录清晰:共一百零八颗,颗颗记录在案,并有司礼监、内务府多位管事太监的联合签押。账目看起来天衣无缝。
然而,当她翻到乾元十二年,也就是春菱溺毙那年的后续记录时,发现了端倪。有几笔零散的“珠饰赏赐”记录,时间分散,赏赐对象多为一些不甚起眼的低位妃嫔或公主,赏赐数目不大,一次一两颗,看似合情合理。
但苏棠将这几笔赏赐的记录,与蓝色笔记中提到的、那些受赏妃嫔后来的境遇一一对照,背脊渐渐升起一股寒意。
笔记中记载,其中两位美人在受赏后不久便“病故”,一位才人因“冲撞圣驾”被贬入冷宫,还有一位公主远嫁塞外,再无音讯……而这些人的共同点是,家族或多或少都与当时朝中某些与皇后关系密切的势力有关联,或在后续的朝局变动中受到了打压。
这些看似正常的“赏赐”,更像是一种……利益输送后的封口费或灭口前的安抚?而接受“赏赐”的人,最终都未能善终。
苏棠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强压着激动,继续翻找。终于,在账册最末尾,几页几乎要被虫蛀空的夹页中,她发现了一行用极淡墨迹、与其他笔迹略有不同的记录:
“乾元十二年,腊月二十。补记:销南洋珍珠叁颗。缘由:损毁。经办:王宝(印)。”
腊月二十!距离春菱溺毙的腊月二十三,只差三天!
“损毁”?三颗价值连城的南洋贡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损毁”了?经办人还是那个后来“暴毙”的王宝!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苏棠几乎可以肯定,春菱就是在腊月二十到二十三这几天,发现了贡珠被以“损毁”名义私自挪用或调包的秘密,甚至可能亲眼目睹了什么,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而王宝的“暴毙”,显然是为了切断调查线索。
幕后黑手,能量巨大,能轻易抹平内务府的账目,能让司礼监的太监“暴毙”,能让皇后亲自下令封口!
苏棠合上账册,指尖冰凉。她终于触碰到了冰山的一角,但这角冰山下隐藏的庞然大物,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悸。
皇后……真的是最终的黑手吗?还是,她也只是这庞大利益链条上的一环?
裴琰将这份证据给她,是想借她之手,扳倒皇后?还是……他也在调查此事,却因身份所限,需要她这个看似“无关”却又与他牵扯不清的妃嫔,来打破僵局?
她将账册小心翼翼地藏回木匣,再将木匣塞进床下最隐蔽的角落,与那些“证物”放在一起。
证据已经有了,但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直接的、能指向皇后的铁证,或者,一个能让她安全地将这些证据递出去,并引起足够重视的契机。
直接交给裴琰?他既然早已知道,交给他也无用。
告发?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恐怕证据还没递到御前,她就已经“被病故”了。
她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帮她抵挡来自皇后势力反扑的盟友。
德妃?她与皇后不睦,或许可以利用。但德妃心思深沉,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还有那个神秘的蒙面人……他上次提供了关键信息,或许可以再次联系?
苏棠蹙眉深思。主动联系蒙面人风险太大,而且对方身份不明,目的成谜,不可轻信。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殿外传来云袖略显急促的声音:“采女,德妃娘娘宫里的锦心姑姑来了,说德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德妃?在这个时候?
苏棠心中一凛。她才刚拿到账册,德妃就派人来请,是巧合,还是……她这里的动静,早已落入了某些人的眼中?
她迅速整理好情绪,对着镜子确认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这才缓步走出内室。
锦心姑姑是德妃身边的心腹,神色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苏采女,娘娘请您过去说说话。”
“有劳姑姑稍候,容我更衣。”苏棠语气温顺,回到内室,换了一身更显庄重些的衣裳,发间依旧只簪着那支白玉簪。
前往德妃宫苑的路上,苏棠心中念头飞转。德妃突然相召,所为何事?是与“贡珠案”有关,还是因为裴琰对她的“特殊关照”引起了德妃的忌惮或拉拢之意?
踏入德妃奢华却不失雅致的正殿,只见德妃正坐在暖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串品相极佳的珊瑚手钏,见她进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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