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连忙上前与林晏一同扶起农妇:“大娘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农妇的女儿是城中一大户人家的丫鬟,一月前被发现在房中自缢身亡。官府查验后认定为自杀,但农妇坚称女儿不会轻生,她不久前还欣喜地告诉家人,主家答应明年放她出府,与心上人成婚。
“杏儿那日还说要给我扯布做新衣,怎么会...”农妇哽咽着从包袱中取出一本破旧的册子,“这是杏儿留下的,她自幼爱听故事,常学着识字。我在她遗物中找到了这个,官府说无关紧要...”
余尘接过册子,翻看几页,眼神渐渐凝重。那是一本手抄的诗集,大多是市井流传的情诗,但其中一页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怕”字,笔迹由工整渐至潦草,显是书写者心境的变化。
林晏也看到了这一页,与余尘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温和地问农妇:“令嫒在那一户人家中,是伺候哪位主人?”
“是...是府上的二少爷...”农妇低声道,“府上人说,杏儿是勾引少爷不成,羞愤自尽...可我知道不会的,杏儿早有心上人,是邻村的铁匠学徒,二人早已互许终身...”
送走农妇后,余尘与林晏相对无言。良久,余尘才开口:“你我都已辞官,本不该再过问案件。”
林晏轻抚那本诗集:“但那孩子的确死得蹊跷。”
“是啊...”余尘长叹,“那些‘怕’字,分明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
林晏站起身:“我们去看看吧,不为申冤,只为求一个真相。”
余尘点头:“正如你常说,天理昭昭,不应让任何人死得不明不白。”
二人当即更衣出门,前往那户人家所在的小镇。
三日后的傍晚,书房里的烛火再次点亮。余尘和林晏风尘仆仆地归来,脸上都有疲惫之色。
“没想到,这一看,就又是三天。”余尘洗净手脸,换上家常衣袍,感叹道。
林晏整理着他们此行收集的线索和证词,摇头道:“更没想到的是,地方官府竟如此草率,这么多疑点都视而不见。”
那丫鬟的死果然另有隐情。余尘和林晏暗中查访,发现那户人家的二少爷确有劣迹,曾多次骚扰府中丫鬟。但真凶并非二少爷,而是府上的大少奶奶。她恐那丫鬟有了身孕,威胁到自己儿子的继承权,于是设计陷害,制造了自尽的假象。
“最可悲的是,那大少奶奶也是可怜人。”余尘铺开纸,准备记录这起案件,“自幼被教导要以子为贵,以夫为天,为保住地位,不惜铤而走险。”
林晏递过一杯热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困境,但这不该是伤害他人的理由。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
余尘抿了一口茶,温暖直抵心扉:“说来也怪,辞官时,我以为从此与案牍劳形再无瓜葛,不想还是回到了这里。”
林晏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笔:“你可曾后悔?”
“不曾。”余尘毫不犹豫,“如今我们查案,不为功名,不为职责,只为本心。这种感觉,反而更加纯粹。”
林晏微笑:“正是。从前在朝为官,难免顾忌各方势力,权衡利弊。如今只问是非,不论权势,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烛光下,二人相视而笑,开始伏案记录这起刚刚破获的案件。
夜深时分,余尘忽然停下笔,若有所思:“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案子吗?那时你我各执己见,险些让真凶逍遥法外。”
林晏抬头,眼中闪着回忆的光芒:“怎会忘记。你坚持凶手是左撇子,我认为是模仿作案。吵了整整三日,最后发现我们说的都对——凶手确是左撇子,也确实在模仿前案混淆视听。”
“从那以后,我们学会了倾听彼此。”余尘微笑,“你的细致弥补了我的莽撞,我的灵活补足了你的固执。”
“所以我们才能破获那么多悬案。”林晏轻声道,“不是因为你我多么天才,而是因为我们学会了相互成全。”
余尘望着跳动的烛火,忽然道:“有时候我想,若是当年没有那场漕运案,你我或许终生都是陌路。你在你的京兆府恪守成规,我在我的刑部特立独行,永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能与自己如此契合的灵魂。”
林晏放下笔,走到余尘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命运待你我不薄。让两个不完美的人相遇,共同成就一个完整的整体。”
窗外,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得夜空发白。书房内,烛火依旧,两个身影在墙上交织,仿佛本就是一体。
四
时光如流水,转眼冬去春来,院中的杏树抽出新芽,点点嫩绿装点着窗棂。
《归去辞》的撰写已近尾声,余尘和林晏开始整理最后一章——关于他们辞官前的最后一案。
“私铸官银案...”余尘抚摸着案卷封面,若有所思,“这案子,几乎动摇国本,也让我们看清了朝中局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汴京诡谲录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汴京诡谲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