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神色稍缓,取来蜜饯递给他。林晏本想拒绝,看到余尘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接过。
“你一直守在这里?”林晏问,声音依然虚弱,但比刚才清晰了些。
“嗯。”
“多久没休息了?”
余尘不答,只是起身整理药碗。林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去睡一会儿,”林晏说,“我已经好多了。”
余尘回头,看着林晏依然苍白的脸,轻轻摇头:“等你睡熟再说。”
林晏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倦意席卷。病中的人精神不济,他很快又昏沉沉睡去。余尘站在床边,确认他呼吸平稳,才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到床边的椅子上,继续守着。
4
病去如抽丝。林晏的高热退去后,病情反复,时好时坏,总不见根本好转。
余尘知道,这是心病大于身病。林晏肩上扛着太多责任,即使在病中,思绪也从未真正休息。只有在他昏睡或无意识时,才会卸下所有防备,流露出真实的脆弱。
这天深夜,余尘正在灯下查看医书,寻找调理林晏旧伤的方子,忽然听到床上传来动静。
林晏又在做梦了。他不安地辗转,额上渗出冷汗,嘴唇无声地开合。余尘立即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没事了,我在这里。”他低声安抚。
林晏却仿佛陷入更深的梦魇,呼吸急促,手指紧紧抓住余尘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不要...别去...”林晏喃喃道,声音破碎不堪,“余尘...回来...”
余尘浑身一震。他从未听过林晏用这样的语气叫他的名字——充满了恐惧和恳求,仿佛正在目睹最可怕的场景。
“我在这里,”余尘俯身,靠近林晏耳边,声音坚定而温柔,“我哪儿也不去。”
林晏却听不见,依然被困在噩梦中:“危险...快走...不!”
最后一声几乎是嘶喊,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涣散,胸膛剧烈起伏。余尘将他扶起,轻轻拍着他的背。
“只是噩梦,醒过来就好了。”
林晏茫然四顾,好一会儿才认清身在何处。他靠在余尘肩上,呼吸渐渐平缓,却没有立即离开这个怀抱。病弱让他放下了平日的矜持,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心。
“我梦见你...”林晏的声音闷在余尘肩头,没有说完。
余尘却懂了。五年前那场几乎让他丧命的战役,林晏虽未亲临战场,却在他重伤归来后守了七天七夜。从那以后,余尘知道,林晏偶尔会做关于那场战役的噩梦。
“都过去了,”余尘轻声道,手依然有节奏地拍着林晏的背,“我还活着,你也是。”
林晏轻轻“嗯”了一声,许久,才低声道:“那七天,我以为会失去你。”
余尘的手臂微微收紧。他从不知道,林晏曾经如此恐惧过。这个从不言怕的人,只有在病中意识不清时,才会吐露一丝心底的恐惧。
“我不会轻易死去的,”余尘说,“我答应过你。”
林晏似乎清醒了些,稍稍直起身,但余尘没有放开他。烛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仿佛一体。
“躺下再睡会儿,”余尘扶他躺回床上,为他掖好被角,“我就在这里。”
林晏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余尘从未见过的依赖。病痛让人软弱,也让人诚实。
“别走远。”林晏轻声说,闭上眼睛。
“不会。”余尘承诺。
这一次,林晏睡得安稳了许多。
5
病到第七日,林晏的咳嗽终于见轻,精神也好转些,能够半坐在床上看一会儿书。余尘严格限制他的阅读时间,大部分时候,只是陪他说话,或者干脆静坐一旁。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床前洒下一片温暖。林晏靠在床头,看着坐在窗边擦拭长剑的余尘。阳光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那双拿惯了兵器的手,这些日子却如此温柔地侍奉汤药,无微不至。
“这些天,辛苦你了。”林晏忽然开口。
余尘抬头,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何出此言?”
“堂堂镇北将军,为我做这些琐事...”
“我乐意。”余尘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坚定。
林晏怔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余尘放下长剑,走到床边,伸手探他额温。这个动作这些天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但此刻,林晏却感到一丝不同——余尘的手在他额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指尖的温度仿佛烙印。
“已经不热了。”余尘收回手,语气如常。
林晏却觉得额上那处皮肤依然灼热。他垂下眼,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余尘转身去倒水时,林晏轻声说:“这些天,虽然病着,却是我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几日。”
余尘背影一滞,没有回头,但肩线微微绷紧。
“为何?”他问,声音低沉。
“因为知道你在。”林晏说,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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