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不答,只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展开。里面是一枚特殊的箭簇,上面沾有已经发黑的血迹。
“认得这个吗?”余尘声音沙哑,“军中特制的破甲箭,专用于对付重甲目标。”
林晏皱眉:“你从何处得来?”
“上月遇袭,从肩头挖出来的。”余尘面无表情,“对方五个人,武功路数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不是普通匪类。”
林晏拿起箭簇细看,心中一震。这种箭簇确实只有军中才有,而且不是普通士兵能使用的。更让他不安的是,箭杆上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一只展翅的鹰。这是幽州驻军的标志,而幽州驻军的统帅,正是当今国舅爷,权势滔天。
“你怀疑是朝廷要杀你?”林晏声音干涩。
余尘冷笑一声:“林大人何必装糊涂?你们林家不就是朝廷的忠犬吗?”
林晏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余尘,我知道你恨我,恨林家。但有些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我父亲...”
“别提林大人!”余尘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桌上,木桌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他不配那个称呼!”
两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刀光剑影。多年恩怨如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窗外雨声渐歇,唯有檐滴水声滴滴答答,如同计时沙漏,催促着未尽的对话。
最终,林晏打破沉默:“王书吏服毒前,提到了我父亲。他说‘您父亲就是知道得太多,才...’才什么?余尘,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
余尘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晏,似乎在判断他的真诚度。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调查军饷案已有半年。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那根本不是山匪劫掠,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监守自盗。而你的父亲,林正刚大人,可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胡说!”林晏勃然变色,“我父亲一生清廉,绝不会...”
“清廉?”余尘嗤笑,“那你如何解释他在结案后突然获得的大笔财富?如何在京城买下那座三进大院?如何为你姐姐置办那般丰厚的嫁妆?”
林晏愣住了。这些他从未细想过。父亲当年确实在结案后家境突然好转,但当时母亲只说是一位远房亲戚的遗产...
“我在追查中发现,当年有一批军饷根本没有被追回,而是被人私吞了。而所有试图调查此案的人,都遭遇了‘意外’。”余尘的声音冷如寒铁,“包括我的父亲。”
林晏想起余尘的父亲余将军。那是一位耿直的老将,因在一次战役中失利被贬边关,后来在一次巡防中遭遇“马贼”袭击身亡。当时朝廷给出的结论是边患难平,还追加了抚恤。
“你认为你父亲的死与军饷案有关?”
余尘眼中闪过痛苦与仇恨:“我父亲在遇害前曾寄信回家,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涉及朝中高官。随信还寄来了一样东西——”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雄鹰,与箭簇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幽州军的令牌...”林晏喃喃道。
“我循线索查到当年一个可能知情的老兵,他退役后就在邻县隐居。明日我会去找他。”余尘收起令牌,“现在,林大人是否还要继续‘调查’?还是回你的府衙,继续做忠实的朝廷鹰犬?”
林晏内心挣扎。一方面,他不相信父亲会参与如此勾当;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疑点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如果父亲真的涉案,那么他现在调查此案,岂不是在挖掘家族的坟墓?
但王书吏的死已经表明,有人不愿让真相大白。无论父亲是否清白,林晏都已深陷漩涡之中。
“我与你同去。”林晏最终说道。
余尘挑眉,似有意外,随即又恢复冷漠:“随你。但若敢耍什么花样,别怪我剑下无情。”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
二人早早出发,前往邻县寻找那位退役老兵。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步行,穿行于乡间小路。
一路无话,往日的兄弟情谊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猜疑与戒备。林晏多次想开口询问余尘这些年的经历,但见他冷漠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午时分,他们抵达一个小村庄。根据余尘得到的消息,老兵姓刘,退役后在此地娶妻生子,以打铁为生。
然而当他们找到刘家铁铺时,只见门前围着一群村民,交头接耳,面色惶恐。铁铺内传来妇人哀哀的哭声。
余尘脸色一变,推开人群冲了进去。林晏紧随其后。
屋内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打斗。一个中年妇人瘫坐在地,泣不成声。地上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露出的一只粗糙大手可以看出,死者应当是个干惯粗活的男子。
“刘大嫂,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村民小声问道,“刘哥他...”
“昨夜...昨夜来了几个黑衣人...”妇人抽噎着说,“他们逼问老刘什么事情...老刘不说...他们就...”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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