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拿起一碗小米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粥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带着红枣的甜香。她小口喝着,嘴角沾了点粥粒,自己却没发现,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后厨,像在期待什么:“陈叔,我上次听沐橙姐说,周阿姨修复一件文物要做好几年,是不是跟我练新舞一样啊?我练那个旋转的动作,练了一个星期才练好,每天都要改动作,熬到很晚,有时候都想放弃了,可想到跳好的样子,又觉得值了。”
“可不是嘛,”陈宇轩拿起折扇,轻轻扇了两下,檀香的淡香飘了出来,很提神,“我年轻时在鲁地待过几年,那边的鲁菜师傅做清汤燕菜,光吊汤就得三小时,一点都急不得,火大了汤浑,火小了鲜味儿出不来;周阿姨修文物,更是慢工出细活,跟这菜的‘细’刚好配。你练舞也一样,没有捷径,就得反复练,跟修复文物、做汤一个理。”他顿了顿,看向后厨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暖意,像在说给楚凝听,又像在说给古月听:“古月,你泡发燕菜记得用‘软水’,就是烧开后放凉的水,硬水含矿物质多,会让燕菜发柴,失去韧性;吊汤的时候,老鸡一定要去皮,皮上的油太多,会让汤变浑,瘦肉剁成肉糜,用清水泡去血水,这样汤才鲜,没有腥味,最后汤清得能照见人,那才是鲁菜的‘清’。”
古月在厨房里应了一声,手里正忙着给燕菜换水。白瓷盆里的干燕菜已经泡发了一个小时,原本干硬的丝条变得柔软,泛着半透明的光泽,像浸了水的蚕丝。他小心地将燕菜捞出来,放在一个干净的白瓷盘里,然后拿起一把小小的镊子——镊子是他修手表时用的,尖端很细,适合挑细小的绒毛。他对着晨光,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挑着燕菜丝间夹杂的细小绒毛——那些绒毛呈白色,细得像蚕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捏一根羽毛,生怕扯断燕菜丝。挑出来的绒毛放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堆成小小的一团,像堆着的雪末。“陈叔说得对,泡发燕菜最忌用硬水,上次在鲁地学的时候,张师傅特意教过,软水才能泡出燕菜的韧劲,硬水泡出来的燕菜发柴,咬着没口感,”他边说边将挑净绒毛的燕菜放回盆里,倒入新的温水,水的温度刚好,用手摸起来暖暖的,“再泡两小时,期间还得换一次水,保证燕菜泡透,没有硬芯,到时候蒸出来才嫩。”
上午十点半,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这次响得比平时久些,像是有人在门口停了会儿。苏沐橙陪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老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稳,像在丈量着脚步。老人穿着件藏蓝色的斜襟褂子,是她女儿织的老粗布,布料洗得有些发白,却很干净,没有一点污渍。斜襟上的纽扣是布做的,缝得很结实,不会掉。袖口处有块浅褐色的补丁,是用浅灰色的布缝的,针脚跟她修复文物时一样整齐,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补丁的边缘还特意缝了圈小小的回纹,显得很精致——苏沐橙说,那是修复文物时蹭上的颜料,洗不掉,老人就索性留着了,还说“像文物上的包浆,是岁月的痕迹”。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乌木簪固定着,簪子是她老伴生前给她做的,簪子上刻着简单的云纹,用了几十年,已经被她握得包浆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宝贝。她的腕上戴着只民国时期的翡翠镯,颜色是淡淡的苹果绿,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玉珠碰撞的声音,很好听。
这位老人就是周淑敏,国家级文物修复师,去年苏沐橙参加文物保护节目时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像母女一样亲近。周淑敏手里拎着个深棕色的锦盒,盒子是她亲手做的,上面绣着“文物修复”四个字,是用深褐色的丝线绣的,字体是楷书,很工整。锦盒的边缘用浅棕色的布包了边,防止磨损,里面铺着柔软的绒布,用来保护工具。里面装着她常用的修复工具:小刻刀、软毛刷、放大镜,每一样都透着岁月的痕迹,像她的老伙计。
“古老板,麻烦你了,”周淑敏的声音温和,却透着股坚定的劲儿,像她修复文物时的眼神,她走进餐馆,目光扫过桌上的餐垫和速写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像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我这老骨头,就好鲁菜这口清汤燕菜,上次在节目里听沐橙说你手艺好,做鲁菜地道,特意跟着来尝尝,也想沾沾你们这的烟火气。”她打开锦盒,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卷边,是用塑料膜封着的,保护得很好。照片上是一只宋代的瓷瓶,釉色莹润,是淡青色的,瓶身上画着缠枝莲纹,花纹清晰,没有一点破损——那是她修复的第一件文物。“这瓷瓶碎了十七片,当时我刚入行,没经验,拼了三年,每天就磨一点、粘一点,跟你吊汤一样,急不得,”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瓷瓶,像在抚摸真的文物,“有时候磨瓷片磨到手指酸,粘错了还要拆了重粘,可看到最后修好的样子,觉得再累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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