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餐馆的门被推开了,三位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引水员走了进来。他们的制服熨烫得笔挺,袖口别着金色的船锚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一丝不苟。为首的是张老轨,他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发油固定着,精神矍铄,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磨损的航海日志,封面上的皮质已经开裂,边角卷起,却被仔细地用胶带粘好,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思哲说古月师傅的炭烧鳗鱼能治晕船,我们特意来验证一下。”张老轨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常年在海上生活练就的爽朗,尾音里还带着点海浪般的起伏。他身后的小李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码头的潮汐表,数据密密麻麻,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神情专注。小王则掏出一个保温壶,是军绿色的老式款式,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开来,是陈年的普洱,他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动作麻利,茶液呈深红色,在白瓷杯里泛着光泽。
杨思哲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将他们带到一张靠窗的大桌子旁。“张老轨,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步,鳗鱼就要被我们吃光了。”他笑着打趣道,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卷码头蓝图,蓝色的图纸边缘有些破损,小心翼翼地铺在桌子上,用镇纸压住四角。图纸上的红色标记格外醒目,勾勒出码头的布局和设备的位置,线条清晰,标注详细。
“这次要更新的牵引设备,必须能应对十级风浪,不能再出上次的纰漏了。”杨思哲的语气严肃起来,手指在图纸上的牵引设备位置重重一点,指甲在纸面留下浅浅的印记。
张老轨俯身仔细看着图纸,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用手指推了推,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时不时点点头。他用茶杯压着图纸的一角,防止被风吹动:“去年台风天,就是因为绞车力度不够,差点让货轮撞坏防波堤,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又有着对安全的执着,“那船排水量八万吨,要是真撞上去,整个码头都得瘫痪。”
苏瑶端着茶壶走了过来,给每个人的杯子里添上热茶,淡紫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小的薰衣草图案,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像一片紫色的花海。“张老轨,小李,小王,尝尝这茶,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她的声音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
小李端起茶杯,刚要喝,目光突然被桌上的炭烧鳗鱼吸引。他放下茶杯,指着鳗鱼皮惊叹道:“这烤得跟船底防污漆似的,又硬又亮!看着就好吃!”他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张老轨笑得咳嗽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张老轨呷了口茶,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上次引一艘挪威货轮,船长是个年轻人,金发碧眼,非要跟我比谁识的灯塔多。结果呢,他连近海的航标灯都认错了,把渔灯当成了航标,最后还是得靠我指引方向。”他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那小子后来还请我喝威士忌,说中国引水员是真厉害。”
小王翻开手机相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一张照片展示给大家看:“这是凌晨三点的港池,货轮的探照灯像两轮月亮,照亮了整个海面,特别壮观。”照片里,巨大的船身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上,灯光与月光交相辉映,美得让人窒息。古月注意到,船舷编号旁画着一个小小的鳗鱼图案,栩栩如生,像是特意加上去的,线条流畅,充满童趣。
谈及工作中的危险时刻,张老轨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抚摸着航海日志上的一道划痕,那是多年前被船上的工具不小心划到的,痕迹很深,像一道伤疤。“前年有艘油轮失控,主机故障,情况十分危急。我跳上引水梯的时候,一个大浪打过来,浪花把我的安全帽都打掉了,耳朵里全是风声和海浪声。”他的指节轻轻敲着桌子,发出规律的声响,“引水员的眼睛,得比雷达还准,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能放过,船舵的角度偏差一度,在海上就是几海里的距离。”
小李在一旁补充道:“雾天最麻烦了,能见度特别低,有时候连船头都看不见,全靠听声辨位。马达声变了,就得立刻调整航向,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危险。有时候,一天下来,耳朵都嗡嗡作响,吃饭都觉得菜是苦的。”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紧张,耳廓上还有一道细小的疤痕,是某次被缆绳擦伤留下的。
杨思哲听完,重重地一拍桌子,桌面的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就按张老轨说的,牵引设备多加两组备用动力,确保万无一失。”他拿起桌上的清酒瓶,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一些,酒液在杯中晃动,像琥珀色的宝石,“明天试机成功,我请大家再来吃炭烧鳗鱼,不醉不归!”
“好!”众人齐声应道,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碰撞声在餐馆里回荡,像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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