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渐沥，衬得相馆内愈发安静。玲灵小口啜饮着姜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她冻得发僵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灵活。她正要把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毛茸茸的身影——那只橘猫不知何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正绕着凌异的脚边打转，尾巴高高竖起，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腿。
凌异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拿着铅笔的手悬在半空，低头看着橘猫，眉头微皱，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走开。
玲灵觉得有趣，正想开口调侃两句，却见橘猫突然对凌异放在工作台角落的背包产生了兴趣。那是个半旧的黑色双肩包，凌异出门调查时常背着。橘猫用爪子好奇地扒拉着背包侧面的一个小口袋，那里拉链半开着，露出一点皱巴巴的纸张边缘。
“诶，咪咪，别乱动凌老板的东西！”玲灵赶紧起身想去阻止。
但橘猫动作更快，它用爪子一勾，竟然从那个小口袋里勾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看起来像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纸页飘落在地，展开了一角。
凌异也注意到了，他弯腰捡起那张纸，似乎想把它塞回去。但就在他拿起纸的瞬间，玲灵眼尖地看到了纸上画着的东西——那是一个歪歪扭扭、但却有几分眼熟的符号草图，旁边还潦草地写着几个字：“河道……交汇……古槐树……”
“凌老板，那是什么？”玲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顾不上猫了，凑过去问道，“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个？这符号……好像在哪见过？”
凌异动作顿住，看了一眼玲灵，又看了看手中的纸，似乎有些犹豫。他平时习惯把一些零碎的思绪和观察随手记在便签或旧本子上，这张纸大概是之前整理东西时不小心塞进背包侧袋的。
“前几天，翻看周老师带来的资料时，随手画的。”凌异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并没有收起纸条的意思，“觉得这个符号有点特别，像……某种标记。”
玲灵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仔细端详。纸上画的符号确实很简陋，核心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周围延伸出几道扭曲的线条，整体透着一种古朴又诡异的感觉。她凝神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拿起周明轩带来的那张石碑照片的打印件，指着上面一个模糊的刻痕：“你看！是不是很像这个？虽然石碑上这个更复杂，还有别的花纹，但基本形状是不是差不多？”
凌异凑近对比，点了点头：“嗯。很像。”
“旁边还写了‘河道交汇’和‘古槐树’……”玲灵咀嚼着这几个词，大脑飞速运转，“红星招待所后面是不是就有一条老河道？至于古槐树……老城区好像是有几棵年头很久的槐树……”
这个意外的发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新的涟漪。凌异那张随手涂鸦的纸，似乎无意中将河伯祠的符号与红星招待所附近的地理特征联系了起来。
“难道河伯祠的遗址，或者相关的什么东西，就在红星招待所附近？”玲灵兴奋地推测道，感觉之前停滞的调查似乎又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径。
凌异没有立刻肯定，但眼神明显变得专注起来。他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老旧本市地图前——那是玲灵前几天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说是更有“调查氛围”。地图已经泛黄，但街区和水系标注还算清晰。
他的手指沿着代表老城区河流的蓝色线条移动，最终停在了红星招待所所在区域附近。“这里，”他指着河道的一个弯道处，“是老河道和一条早已被填埋的支流故道的交汇点。民国时期的地图上还有标注。”
玲灵也凑到地图前，顺着凌异指的位置看去。“那古槐树呢？地图上可不会标这个。”
“需要实地去看。”凌异言简意赅。
就在这时，玲灵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之前帮她打听过赵卫国消息的一个本地“包打听”朋友发来的语音消息。她点开播放，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传了出来：
“灵姐，你上次让我留意的，关于红星招待所老员工赵卫国的消息，有了一点眉目。他九五年下岗后，确实销声匿迹了一阵子，但有人说大概零几年的时候，好像在城西的‘安心’养老院见过他，用的好像还是个化名。不过不确定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养老院好像也快拆了……”
“安心养老院！”玲灵几乎要跳起来，激动地对凌异说，“凌老板，有赵卫国的消息了！可能在城西的安心养老院！虽然还不确定，但总比没有强！”
这真是一个柳暗花明的夜晚！先是橘猫无意中勾出了凌利的草图，将河伯祠符号与红星招待所地理联系起来；紧接着又传来了失踪多年的关键人物赵卫国的可能下落！
凌异眼中也闪过一丝波动。赵卫国是解开红星招待所谜团的核心人物，找到他，或许就能知道“豆豆”溺亡的真相，以及那个“湿漉漉”灵体的根源。
“明天，”凌异看着窗外依旧未停的雨，做出了决定，“先去安心养老院。确认赵卫国的下落。”
“那河道交汇点和古槐树呢？”玲灵问。
“之后。”凌利回答。优先级很清楚，找到活着的知情人赵卫国是当前第一要务。
计划敲定，两人都感觉精神振奋了不少。玲灵心情大好，看着还在凌异脚边蹭来蹭去的橘猫，笑道：“看来咱们的招财猫……哦不，是招线索猫，今天立大功了！得奖励一条小鱼干！”
她转身去拿猫零食，没注意到凌异看着那只对他表示亲昵的橘猫，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有些僵硬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橘猫的头顶。橘猫舒服地眯起眼，发出了更响亮的“呼噜”声。凌异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手，但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个雨夜，虽然窗外依旧风雨交加，但相馆内却因为接连的意外发现和即将展开的新行动，而充满了一种积极的气氛。危险的谜团依然存在，但前进的方向似乎清晰了一些。而一只贪吃的橘猫，或许将成为他们意想不到的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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