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祠的阴影,如同窗外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时光相馆”的每一个角落。玲灵已经在电脑前枯坐了将近五个小时,屏幕的光线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她紧蹙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敲击声密集得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雨,搜索着一切与“河伯祠”、“清代溺亡”、“本地水神祭祀”相关的蛛丝马迹。她从枯燥严谨的市图书馆数字档案馆,跳到充满猎奇色彩的民间灵异论坛,甚至翻墙去了一些境外研究中国民俗的学术网站,活脱脱一个网络信息侦探。
“唉……又是语焉不详,”玲灵泄气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要么就是一笔带过,说祠堂毁于兵燹,要么就是些明显是后人编造的恐怖故事,说什么月圆之夜河伯娶亲,需要童男童女献祭……一点靠谱的干货都没有。”她拿起旁边一包吃了一半的薯片,咔哧咔哧地嚼着,试图用零食缓解 frustration。
另一边,凌异的工作台仿佛成了一个小型的“灵异事件分析中心”。周明轩带来的旧报纸复印件、石碑照片、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遗址周边地形图,被他分门别类地铺满了台面。他手里拿着一支2B铅笔和一把不锈钢尺,正在一张白纸上极其专注地临摹着照片中那些残缺不全、扭曲怪异的符文。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时间的迷雾,解读出这些古老符号背后隐藏的信息。然而,那些符文过于破碎,且风格诡异,与他所知任何流派的符箓或文字都难以对应,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
相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玲灵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和凌异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更凸显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连平时喜欢在午后阳光里打盹的那只流浪橘猫(玲灵偶尔会喂它,它便赖着不走了),今天都似乎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只是蜷在角落的旧沙发上,警惕地竖着耳朵,没有发出呼噜声。
傍晚时分,天色彻底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仿佛要直接砸向地面。很快,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相馆的玻璃橱窗上,迅速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潮湿阴冷的寒气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让只穿了件薄毛衣的玲灵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抱紧了双臂。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她嘟囔着,正准备起身去找件外套,却意外地看到凌异放下了手中的铅笔和尺子,默默地站起身。
令玲灵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走向挂外套的衣架,而是径直走向了相馆最里面那个被玲灵戏称为“美食荒漠”的角落——那里只有一个积灰的小电炉和一个旧烧水壶,是玲灵来了之后,为了改善生活(主要是改善她自己的泡面口味)才勉强开辟出来的。
“凌老板?”玲灵好奇地叫了一声。只见凌异在那个堆满杂物的柜子里翻找起来,动作有些笨拙,似乎在寻找什么特定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竟然从一堆过期的相纸和化学药剂后面,摸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印着红双喜字的旧搪瓷锅,还有一小包用牛皮纸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东西。
玲灵瞪大了眼睛,看着凌利动作生疏地清洗着搪瓷锅,接上水,放在电炉上烧着。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牛皮纸包,里面露出的竟然是几块干瘪皱巴、但颜色姜黄的老姜!接着,他又像变魔术似的,从一个铁皮盒子里找出半袋颜色深褐的红糖。
他……这是要煮东西?在玲灵的记忆里,凌异的厨房技能仅限于把水烧开泡面,或者把面包塞进嘴里。她甚至怀疑那个电炉自从她买来后,凌异有没有碰过。
凌异显然对处理生姜没什么经验。他拿着那块老姜,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是该切丝还是切片,最后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用刀背“砰砰”几下把姜块拍扁,然后一股脑儿丢进了已经咕嘟咕嘟沸腾的水里。水花溅起,差点烫到他的手,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动作显得有些狼狈。
玲灵看着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她忽然觉得,这个平时冷冰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此刻笨手笨脚的样子,竟然有种莫名的……反差萌?
辛辣中带着一丝甜香的姜味,随着蒸腾的水汽在相馆里弥漫开来,逐渐冲淡了之前那种阴冷沉闷的气息。橘猫似乎也被这味道吸引,抬起头,翕动着粉色的鼻子,好奇地“喵”了一声。
凌异守着那锅翻滚的姜茶,表情依旧严肃,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化学实验。他时不时地用一把旧勺子搅动一下,直到锅里的水变成了透亮的深琥珀色,姜片的辛辣味充分释放出来,才关掉了电炉。
然后,他拿出两个洗得干干净净、但款式不一的马克杯(一个是玲灵带来的卡通杯,另一个是相馆里不知道哪个年代留下的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搪瓷杯),将滚烫的姜茶小心地倒入杯中。金红色的茶汤在杯子里荡漾,散发着温暖诱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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