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阿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风尘仆仆的沙哑,充满了力量。他几步就跨到了小满面前,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目光急切地上下仔细打量着小满。
他看到她脸上被荆棘划破的血痕,看到她脖子后那片红肿的虫咬包,看到她褴褛的衣衫和沾满泥泞的草鞋,更看到她那双因为疲惫、恐惧和此刻的委屈而泛红的眼睛,但那双眼睛里,依然燃烧着一种让他心头一动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倔强光芒。
阿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是不悦,是心疼和惊讶:“你们…… 你们怎么自己进来了?走了几天?这一路怎么过来的?”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里带着关切和后怕。他立刻蹲下身,目光转向紧紧抓着小满衣角、同样狼狈不堪的谷雨,看到他手臂和小腿上那些被抓破的、红肿发炎的虫咬伤口,脸色更沉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严厉:“谷雨?怎么伤成这样?”
阿岩毫不犹豫地放下背上的药篓,动作麻利地从腰间一个皮质的小药囊里掏出几个小竹筒和干净的布条。“傻丫头!傻小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浓重的关切和后怕,“这深山老林,是你们能乱闯的吗?被山豹盯上怎么办?被毒蛇咬了怎么办?万一出点事,你们让我……”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那份担忧溢于言表。
“我跟你们说过,等我有空会下山去看你们,你们怎么就自己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拉过谷雨的手臂,拧开一个竹筒的盖子,里面是清澈的、带着草木清香的药水。“忍着点,” 他对谷雨说,然后用布条蘸着药水,小心地清洗那些红肿破皮的伤口。
药水接触到伤口时,带着一丝清凉,也带着一点点刺痛,谷雨忍不住 “嘶” 了一声,往小满身后缩了缩。
“疼?忍着点,” 阿岩的语气不容置疑,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生怕弄疼了孩子,“不洗干净伤口,感染了会烂掉的,到时候更麻烦。” 他清洗完伤口,又拿出另一个竹筒,里面是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浓烈的草木辛辣气。他用手指挖了一点药膏,仔细地涂抹在谷雨的伤口上,“这个药膏能止痒消肿,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神奇的是,药膏抹上后,那钻心的痒痛果然缓解了许多,谷雨舒服地轻叹了一声,不再那么抗拒了。
处理完谷雨的伤口,阿岩又看向小满,目光落在她脖子后那片红肿的疙瘩上:“你也过来,让我看看。”
小满还沉浸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中。贝莎的污蔑带来的冰冷屈辱,与阿岩这毫无保留的、带着心疼的关切和责备,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她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显得更加狼狈。
“阿岩哥……”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积压了多日的恐惧、委屈和绝望,在这个真正理解她、关心她的人面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豆苗…… 我们的金丝豆苗…… 被人拔了…… 好多都死了…… 陈叔为了护苗,被山上冲下来的石头打伤了…… 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我们…… 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家里就指望那些豆苗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仿佛要将这几天的所有苦难都倒出来。阿岩正给她脖子后的伤口涂抹药膏,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涂抹药膏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颤抖、却依然死死攥着拳头、眼神里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希望之火的少女。她一个少女独自带着年幼的弟弟,闯过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艰险,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抓住他曾经给予的一个渺茫承诺,来挽救那象征着全家希望的豆苗。
这份坚韧,这份孤勇,这份在绝境中依然死死抓住一丝光亮的执着,像一道强烈的光,穿透了山林的阴霾,直直照进了阿岩的心底。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激荡 —— 是震撼,是敬佩,更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无法抑制的欢喜。他在山里长大,见过太多强悍的猎手和坚韧的族人,但眼前这个瘦小的汉家少女,却像山崖缝隙里倔强生长的野草,充满了令人心折的生命力。
“别哭。” 阿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他放下手中的药膏,用沾着药膏的手指,笨拙却无比真诚地,轻轻抹去小满脸颊上滚烫的泪水。他的手指带着草药的清凉和粗糙的触感,却让小满感到一阵安心。
“傻丫头,哭什么。” 他看着小满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答应过你,有事可以寻我。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完全没提贝莎那番关于 “挟恩图报”、“赖着不走” 的暗示,仿佛那些话从未存在过。在他眼里,小满的到来,本身就是对他承诺的信任,是他在山外那段经历最珍贵的延续,没有任何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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