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内那节枯败的青铜树枝,在张启明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最终只剩下一小撮毫无光泽的灰烬,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而张启明本人,则紧闭双眼,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隐现,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体验某种极致的蜕变。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时而虚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陡然拔高,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锐利。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惊疑不定。他们不明白那节树枝究竟是什么,但都能感觉到张启明正在经历某种奇异的变化。
良久,张启明猛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气息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如同金属般的灼热感。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疲惫依旧,但深处却仿佛点燃了两簇幽深的火焰,精光四射。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惊喜地发现之前的剧痛和虚弱感竟然减轻了大半,体内那股因为透支而近乎枯竭的气力,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远未到巅峰,但已不再是强弩之末。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气血运行更加顺畅,对力量的感知和掌控也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青铜树枝……果然是好东西!’张启明心中暗喜,系统提示的“生命层次微幅提升”和“体质强化”绝非虚言。
他的目光随即落向了棺椁内那三个白玉瓶上。瓶塞似乎因为刚才的能量冲击松动了一丝,一丝极其微弱的异香散发出来,让他体内的气血再次产生轻微的躁动。
【检测到【残损的血丹】(药性狂暴且不稳定,蕴含大量生命精气与驳杂煞气)。服用可极大补充气血、强化体魄,但有煞气反噬、迷失神智的风险。建议宿主达到暗劲层次后,辅以特定呼吸法逐步炼化吸收。】
系统的提示及时响起。
此时,吴三省、吴邪和王胖子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那三瓶丹药上。
“这药……闻着有点邪门啊。”王胖子吸了吸鼻子,既好奇又警惕。
吴三省神色凝重:“颜色暗红,似有血光,香气却能引动气血……这恐怕就是古籍中记载的,方士用邪法炼制的‘血丹’,以生灵精血魂魄为引,虽能大增功力,但后患无穷。铁面生弄出这玩意,一点也不奇怪。”
吴邪闻言,脸上露出厌恶之色:“那……这东西我们不能要吧?”
就在这时,阿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张先生果然好机缘,那节枯枝看来非凡物。不过,这三瓶丹药,以及之前提到的鬼玺和铜镜,是否该物归原主了?”她的枪口虽然微微放低,但眼神依旧锐利,身后的雇佣兵也重新抬起了枪口,显然并未放弃最初的目标。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张启明缓缓转过身,将三个玉瓶拿起,握在手中。他能感觉到阿宁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玉瓶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为丹药香气而躁动的气血,目光平静地看向阿宁。
“阿宁小姐,”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鬼玺和铜镜,我们确实没有。至于这三瓶丹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张起灵,以及虽然疲惫却依旧拿起武器准备拼命的吴三省和王胖子,最后重新定格在阿宁脸上。
“此丹蕴含煞气,服用风险极大,并非善物。你们拿去,恐怕福祸难料。”他实话实说,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我们刚刚才并肩作战,死里逃生。现在就要兵戎相见,未免令人心寒。你们伤亡不小,弹药消耗也大,而我们……”他看了一眼张起灵,“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两败俱伤,让这古墓里的其他东西渔翁得利,真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话条理清晰,既点明了丹药的危险性,又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软中带硬。
阿宁沉默了下来,美丽的眼眸中光芒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看了一眼地上同伴的尸体和伤员,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张起灵和刚刚吸收了神秘树枝、气息变得有些捉摸不定的张启明,再想到那扇后面不知藏着何物的青铜巨门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
确实,继续硬拼下去,代价太大了。裘德考先生的目标是长生之谜,而非几瓶副作用明显的丹药。最主要的目标鬼玺似乎真的不在这里。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张启明身上,这个男人的强大、狠厉、以及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的冷静和判断力,都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有忌惮,有欣赏,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奇异吸引力。
半晌,她似乎做出了决定,缓缓放下了枪。
“我们走。”她对手下命令道,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雇佣兵们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听从命令,开始搀扶伤员,收拾装备。
阿宁最后深深地看了张启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警告,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启明,”她念出他的名字,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分量,“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她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她残存的队伍,沿着来时的壁道,快速而警惕地撤离,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通道深处。
恩怨也好,好奇也罢,一颗种子已然埋下。
看着阿宁队伍消失的方向,平台上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妈的,总算走了……这娘们,真他娘的难缠!”
吴三省也松了口气,看向张启明手中的玉瓶:“启明,这丹药……”
张启明将其中两瓶递给吴三省:“三爷,此丹虽险,但或许关键时刻能吊命。您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如何处理。这一瓶,我留着研究一下。”他自己留下了一瓶。
吴三省接过玉瓶,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也好,此物确实需谨慎处置。”
危机暂时解除,但探索还远未结束。那扇半开的青铜巨门,如同深渊巨口, 安静地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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