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漩涡里,赤铜心棺的轮廓愈发清晰。
那些浮现在棺身的人脸突然同时睁开眼,眼白泛着青灰,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像极了三百年前被活埋在封龙井下的幼童,他们的嘴被朱砂封着,喉咙里塞着镇魂草。
苏绾的罗盘突然烫得灼手,她倒吸冷气松开手,青铜盘在地上打着转,指针疯狂敲击边缘:“九陵!它在吸收信众的执念——山脚下那个破庙,那些给‘镇国龙灵’烧香的老人!”她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缝渗出鲜血,“只要还有人相信这口棺材是护国安民的神物,它就能从地脉里吸够怨气,重新凝聚成型!”
话音未落,陈九陵脚腕一紧。
枯树皮似的手指扣进他踝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地听奴的尸体不知何时翻了身,凹陷的眼眶里翻涌着浑浊的光,喉结上下滚动,像在挤碎最后半口气:“心核……名为‘饕魇’……真、真名一出,万咒俱破……”
陈九陵蹲下身,看着那只手背上的尸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血管——这是尸体残留的意识在强行榨取生机。
他伸手覆住地听奴的手背,触感冷得像浸在冰水里的石头:“我听着呢。”
“饕魇……”地听奴的头颅突然开始塌陷,颅骨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用百姓血养……用帝王贪喂……”最后一个字消散时,他的手指彻底松开,整具尸体化作一把黑灰,风卷着灰掠过陈九陵鼻尖,带着股陈年老锈的腥气。
陈九陵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手背上的尸灰。
他望着井心那团赤铜色的光,耳中突然响起三百年前的哭嚎——大楚皇帝为镇地脉,将三十六个童男童女封进这口井时,他正带着残兵在边境与北戎厮杀。
等他快马加鞭赶回都城,只看见染血的镇国碑,和碑下未干的童血。
“你说你是神?”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狰狞的刀疤——那是北戎箭簇留下的,“那你告诉我,三百年前被活埋在井下的孩子们,他们的命是谁欠的?是北戎的刀?是奸臣的谗?还是你这口破棺材吸的血?!”
破阵枪从腰间抽出,枪尖挑起地上那方血碑。
血碑上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那是被龙髓浸透的百姓姓名,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陈九陵咬破舌尖,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碑面:“今日我不请神,不祭鬼,不拜天——”他以枪杆为笔,以心血为墨,在碑上重重写下两个字,“我就用这杆枪,给你定个名!”
“饕魇!”
血字落地的刹那,井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赤铜心棺剧烈震颤,那些哭嚎的人脸像被泼了滚油,瞬间扭曲着剥落,露出底下刻满贪嗔痴三毒的棺身。
玉虚子突然踉跄一步,道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想起古籍里那句“真名即契约束缚”,原来这口棺材最怕的不是摸金符,不是玄铁剑,是被人说破本质!
“破妄符阵!”他反手抽出腰间桃木剑,剑尖挑开道袍下摆,“把玄清门历代篡改的史卷都烧了!那些把童祭写成祥瑞的破纸,那些把民怨说成妖祟的烂墨——烧!”几个弟子跌跌撞撞跑去搬来木箱,箱盖掀开的瞬间,陈九陵瞥见箱底压着半卷《大楚野史》,墨迹未干的“镇国龙灵实为帝王贪念所化”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火折子擦响的刹那,井中毒雾明显淡了一分。
“陈兄弟。”
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陈九陵转头,看见疯道人解下了背上的锈剑。
那剑鞘裹着破布,剑格生满绿锈,却在此时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墨家机关术里“血启”的标记。
疯道人单膝跪地,白发被山风吹得乱舞:“我是墨氏旁支最后一个活人。当年先人造这口棺材时,留了道血启的锁。”他抬头,眼眶里泛着水光,“该刺下去的那剑,本该由我祖先来。”
“疯道——”苏绾刚开口,就见他突然跃起。
锈剑离鞘的瞬间,陈九陵闻到了铁锈混着血腥的气味。
疯道人握着剑,像握着什么传了千年的信物,他看了陈九陵最后一眼,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替我跟祖师爷说……墨家养的不是造棺材的手,是斩妖邪的刀。”
话音未落,他已坠入井中。
锈剑刺入心脏的闷响,混着心棺发出的尖啸。
鲜血顺着剑身流进赤铜缝隙,那些被贪欲填满的纹路突然开始崩解。
整座山都在震颤,地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三百年前缺失的那滴“造棺者之血”,终于补上了。
“轰!”
心棺炸裂的碎片像暴雨般落下。
陈九陵抬手挡住脸,指缝间看见一团漆黑的核心悬浮在井底,表面爬满蠕动的血管,像颗畸形的心脏。
他踏在炸开的棺木碎片上,破阵枪在掌心转了个花,身后突然腾起百丈高的虚影——是大楚战旗,是玄铁重甲,是十万亡魂在嘶吼:“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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