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像钝刀子割肉,地基的裂痕肉眼可见缓慢张开的巨口,曙光基地在双重煎熬中艰难喘息。
工程师老马用备用零件换来的那袋橙色营养膏带来的微弱暖意,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转瞬即逝。配给依旧只有每日800卡路里的灰色膏体和寡淡的维生素水,头顶的阴影随着每一次结构监测警报的闪烁而愈发沉重。
基地深处,能源区。
这里是整个基地的心脏,巨大的核聚变反应堆(小型化舰载版)提供着维系生命和运转的宝贵能量。为了应对地基侵蚀,反应堆外围的维修通道被加固了临时的支撑结构,空气中弥漫着混凝土粉尘、焊接的金属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海藻的腥甜气息。
这气息,最近几天越来越浓。维修工程师小刘和搭档老王,正穿着厚重的防辐射服,在一条靠近反应堆主冷却管道的地下维修通道内进行例行巡检。通道内灯光昏暗,只有他们头盔上的射灯划破幽闭的黑暗。脚下是冰冷潮湿的金属格栅,两侧是粗糙加固过的混凝土墙壁,那些蛛网状的裂痕在灯光下好似丑陋的伤疤。
“老王,你闻到没?这味儿越来越冲了,像什么东西烂在管道里了。”小刘的声音在头盔通讯器里显得有些闷。“嗯,是有点怪。昨天检查这条管道还好好的……”
老王用手电仔细照着冷却管道厚重的合金外壳,试图找到异味的来源。他的光束扫过管道与墙壁连接处的阴影地带。突然,光束定格了。只见在管道底部靠近地基的位置,一道被临时密封胶封堵过的、大约巴掌宽的裂缝边缘,正缓缓地、就像挤牙膏般,渗出一种粘稠得令人作呕的深蓝色物质!那物质像融化的柏油,又像活着的史莱姆,带着滑腻的光泽,正顺着管道壁和地面格栅,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蔓延!那股浓烈的腥甜味,正是从这粘稠物上散发出来的!
“我的天!这什么鬼东西?!”小刘惊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道原本被密封胶勉强封住的裂缝,仿佛承受不住内部巨大的压力,发出“噗嗤”一声闷响,猛地被撑大了数倍!紧接着,好似溃堤的洪水,大量的、粘稠如泥浆的深蓝色菌毯状物质,带着令人牙酸的“咕噜”声,从裂缝中狂涌而出!
它们迅速覆盖了管道底部,并仿佛拥有生命般,沿着冰冷的金属管道壁和潮湿的地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警报!警报!能源区地下维修通道C-7段出现不明生物质泄漏!扩散速度极快!重复,不明生物质泄漏!”小刘惊恐的声音瞬间响彻能源区控制中心!警报声凄厉地划破了基地压抑的宁静。
三小时。仅仅三个小时。当李明哲率领全副武装的安防队紧急赶到能源区地下入口时,眼前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他也感到头皮发麻!通过厚重的防爆观察窗望去,曾经布满管道和设备的维修通道下层,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片深蓝色的、粘稠蠕动的“菌毯”所覆盖!
这菌毯厚的地方足有半米,薄的地方也像一层厚厚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墙壁、天花板、甚至通风管道向上攀爬!它们覆盖了关键的冷却管道、传感器线路,甚至开始包裹反应堆外围的辅助设备!整个区域变成了一个深蓝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甜气息的噩梦沼泽!
更可怕的是,被菌毯覆盖的区域,监控画面一片雪花,通讯信号被严重干扰,发出刺耳的杂音!
“必须清除它!否则反应堆散热受阻或者控制线路被侵蚀短路,整个基地都得完蛋!”能源主管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带着哭腔,“常规化学清洗剂……完全无效!物理清除……太慢了!它扩散太快了!”
李明哲看着那不断蠕动的深蓝色菌毯,眼神冰冷。“用火!高温是消灭生物质最直接的办法!火焰喷射器准备!”
很快,四名穿着特制耐高温防护服、背负着沉重燃料罐的队员,手持长管火焰喷射器,在李明哲和其他队员的掩护下,打开了通往感染区域的第一道气密门。门刚一打开,一股浓烈到令人眩晕的腥甜气味混合着湿热的蒸汽扑面而来!深蓝色的菌毯几乎蔓延到了门口!队员们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呼——轰!”炽白的烈焰变身愤怒的火龙,咆哮着喷涌而出,狠狠撞上门口那片粘稠的菌毯!火焰与菌毯接触的瞬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剧变!没有想象中的燃烧碳化,那深蓝色的粘稠物质在高温炙烤下,竟然好像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活物般,剧烈地翻滚、收缩、膨胀!紧接着!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而剧烈的爆炸声猛然炸响!被火焰灼烧的菌毯区域,好像被点燃的烈性炸药,猛地爆裂开来!无数粘稠的、燃烧着的深蓝色碎块混合着大量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杏仁苦味的浓烟,形同炮弹破片般四处飞溅!
“小心!”李明哲大吼,举起防爆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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