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轻轻颔首,又添了一层顾虑:“然则王爷麾下尚有多尼亲王所遣之人,其乃清廷派来协剿朱明残部的宗室贵胄。若让他知晓朱由榔残部不堪一击,定然会催逼王爷进兵剿灭。届时,王爷该如何向他交代?总不能一味拖延吧?”
“交代?”吴三桂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桀骜之色,“本王经营云南多年,岂需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宗室子弟交代?”
他起身步至帐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语气凝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此事易耳!以李定国为借口,便可将其打发!李定国那厮,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此人忠勇兼备,麾下尚有数万精锐,战力强悍,此前多次重创清军。若此刻剿灭朱由榔,必逼李定国狗急跳墙!”
“犬急尚且跳墙,何况李定国这般悍将?”吴三桂转身回望舆图,目光锐利如刀,“他若拼尽全力,召集朱明残余势力死战,反倒会徒增平定西南的代价。况且,朱由榔活着,尚能牵制李定国,令其有所顾忌。若朱由榔身死,李定国犬急跳墙,与我拼个你死我活。乃徒增伤亡也!”
“不如暂放朱由榔一马,”吴三桂眼中闪过深谋远虑的算计,“我等集中兵力,先除李定国。待李定国授首,这些残部失了主心骨与精神支柱,自会作鸟兽散。届时再收拾朱由榔,不过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既能减少伤亡代价,又能向清廷交差,何乐而不为?”
“再者,”吴三桂语气愈发不屑,“云南境内除南明残部外,尚有诸多匪患劫掠百姓,扰乱地方治安。届时便可对多尼言,需先清剿匪患,安定地方,安抚民心,而后方能腾出手来对付朱由榔。他信与不信,又有何干?云南乃本王的地盘,给他一个理由,已是给足了他颜面,他纵有不满,亦无可奈何!”
陈圆圆闻言,眉宇间的忧虑渐消,她移步至吴三桂身侧,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温婉却饱含认同:“王爷深谋远虑,此等安排,既稳住了清廷,又能从容布局,实乃万全之策。只是人心难测,仍需多加提防,莫让朱由榔那边生出变数才好。”
“变数?”吴三桂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一个被奸贼架空、连军饷都发不出的昏君,一群只求种烟苟活的散兵,能翻起什么风浪?圆圆,你未免太过多虑了!”
他转身对着帐外高声喝令:“来人!”
“属下在!”一名亲兵应声而入,躬身待命。
“传令下去,”吴三桂沉声道,“令王辅臣所部先锋原地监视南明残部,无需急于进兵,密切关注其动向即可。对外宣称,我军正清剿云南境内匪患,待匪患肃清,再一举剿灭朱由榔残部!”
“遵命!”
胡三见吴三桂胸有成竹,连忙躬身道:“平西王英明!属下这就下去,继续遣人监视边境动静,若有任何异动,即刻前来禀报!”
吴三桂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帐内复归寂静,唯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陈圆圆依偎在吴三桂身侧,轻声道:“王爷此番安排,虽能暂解燃眉之急,但清廷那边终究非长久之计,日后恐再生事端。”
“长久之计?”吴三桂握紧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本王的长久之计,从来不在清廷的掌控之中。只要牢牢掌控云南的兵权与地盘,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此时的滇缅边境,夜色如墨,村落早已陷入沉寂,唯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划破夜空。
朱由榔并未安寝,他端坐于临时行宫的烛火之下,手中摊开地道图纸,眉头微蹙,时不时以朱笔在纸上标注修改。
沐天波与靳统武肃立一旁,低声汇报着各村的整备情况。“陛下,四十队将士已尽数熟悉地道布局,‘诱敌入巷、地道合围’的战术演练亦已完成,只要清军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靳统武语气坚定。
朱由榔缓缓点头:“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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