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的黎明来得格外冷冽。
城头换旗的血腥气尚未散尽,陈知白已经站在了朔方将军府的最高处,眺望北方苍茫的地平线。那里,狄戎大军的营火如星辰般稀疏可见——他们停在了三十里外,进退维谷。
“主公,萧鼎押来了。”韩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陈知白没有回头:“带上来。”
当萧鼎被两名军士押上城楼时,这位曾经的镇北将军已没了昨日的疯狂,只剩下灰败的死气。他头发散乱,铠甲歪斜,双手被铁链紧缚,每走一步都哐当作响。
城楼上的守军纷纷侧目,眼神复杂——有恨意,有鄙夷,也有兔死狐悲的苍凉。
“跪下!”军士喝道。
萧鼎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被按倒在地。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陈知白:“成王败寇,要杀便杀。”
陈知白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杀你容易。但我想知道,勾结狄戎时,你可曾想过北地万千百姓?”
“百姓?”萧鼎惨笑,“这世道,谁管得了百姓?我在北地这么多年,抵御狄戎无数次,他们可曾感激过我?”
他眼中泛起血丝:“你陈知白又能好到哪里去?现在说得冠冕堂皇,等你在北地站稳脚跟,不也一样会如此?乱世之中,哪有对错,只有强弱!”
陈知白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说得对,乱世只有强弱。但你错了一件事——强弱不只在于兵马,更在于民心,在于道义。”
他走到城墙边,指着城中渐起的炊烟:“昨夜破城,朔方百姓没有一人助你守城。今早,已有数百户人家主动送来粮米,慰劳我军。知道为什么吗?”
萧鼎不语。
“因为他们受够了。”陈知白声音平静,“受够了你的横征暴敛,受够了狄戎连年寇边,受够了这朝不保夕的日子。而我给他们的承诺很简单——太平,温饱,尊严。”
他转身,对韩明道:“将萧鼎押往安陵郡,公审。”
“公审?”
“让北地百姓都听听,他们的镇北将军是如何勾结外敌,如何出卖他们的。”陈知白淡淡道,“审判之后,明正典刑。首级传示北境各城,尸体……葬了吧。”
萧鼎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终究没再说出一个字。
当军士押着他下城时,陈知白忽然又道:“等等。”
他走到萧鼎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那是镇北将军调兵的印信,昨夜从将军府搜出的。
“这虎符,我会熔了重铸。”陈知白道,“铸成犁头,发给朔方百姓开荒。你的罪孽,就用这种方式赎罪吧。”
萧鼎死死盯着那枚曾代表无上权柄的虎符,眼中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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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百里之外
河西军的残部终于从落鹰涧的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张守珪丢盔弃甲,身边只剩不到三千人。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在荒野中狼狈北撤。每走一段,就有士兵掉队,或重伤不治,或悄悄离队逃亡。
“将军,前面就是河西地界了。”副将指着远处的界碑,声音哽咽。
张守珪回头望去,来时三万大军旌旗蔽日,归时寥寥数千残兵落魄如犬。山风呼啸,像是在嘲笑他的狂妄。
“陈知白……”他咬牙切齿,却连恨意都显得虚弱。
一名斥候飞马来报:“将军!桃源军没有追来,但……朔方城易主了!萧鼎被擒,城头已挂上‘陈’字旗!”
“什么?!”张守珪如遭雷击,“一夜之间?怎么可能?!”
“据说是什么‘铁牛营’,乘钢铁战车连夜奔袭百里……”
张守珪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他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理解的那种战争。陈知白用全新的方式——道路、机械、情报、人心——彻底碾碎了旧时代的战争逻辑。
“回河西。”他嘶哑道,“我要面见郡守……北地,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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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线,青州军大营
杨奉收到了三份战报。
第一份:河西军惨败,损兵两万有余,张守珪狼狈逃回。
第二份:朔方城一夜易主,萧鼎被擒。
第三份最让他心惊:狄戎大军停驻不前,似有退意。
“陈知白……好一个陈知白。”杨奉将战报重重拍在案上,脸色铁青。
幕僚们噤若寒蝉,帐内落针可闻。
良久,杨奉长叹一声:“传令,全军后撤三十里,退入青州地界。”
“主公,这……”有人欲言又止。
“还要打吗?”杨奉冷笑,“河西军已败,萧鼎已亡,狄戎犹豫不前。我们孤军深入,等陈知白收拾完北边,下一个就是东线。到时候,是想步张守珪的后尘,还是想当第二个萧鼎?”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划过安陵到朔方的那条线:“一夜百里,钢铁战车……这种东西一旦成规模,天下哪还有险阻可言?骑兵?步兵?城墙?在他面前都是笑话。”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信使冲入:“主公!安陵使者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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