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将最后一枚铜钉按进“明镜侦探社”的木匾时,巷口的白玉兰恰好落了第三瓣。晨露沾在烫金的“明镜”二字上,折射出的光正巧落在他掌心那枚缺了角的放大镜——这是三年前他从失踪的师父陆衍书桌上带走的唯一物件,镜柄内侧刻着极小的“玉兰”二字,与巷口那株百年老树同名。
“苏先生,您这牌匾挂得妙啊,左边对街是法医站,右边邻着警局档案室,往后查案怕是省了不少脚力。”送花的花店老板娘笑着把一篮白玉兰递过来,篮底压着张便签,“方才有人让我转交的,说您见了就懂。”
苏砚展开便签,字迹是极淡的炭笔写就,只有一行:“三日后未时,老地方见,带齐陆先生的卷宗。”末尾画着朵简笔白玉兰,花瓣数量是五片——三年前师父失踪那天,他留在案发现场的唯一标记,正是五瓣玉兰花瓣。
“老板娘,送花人长什么样?”苏砚攥紧便签,指腹蹭过纸面凸起的墨迹。
“戴顶灰布帽,遮了大半张脸,只看见右手食指有道疤,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似的。”老板娘收拾着篮子,忽然压低声音,“对了苏先生,昨儿夜里我收摊时,见您这侦探社窗台上摆着个木盒,以为是您的就没动,现在还在里屋呢。”
里屋的木盒一尺见方,盒面雕着缠枝玉兰纹,锁孔竟是放大镜形状。苏砚试着将那枚缺角放大镜嵌进去,“咔嗒”一声,锁开了。盒里铺着层暗黄色的宣纸,上面平躺着半张旧照片:年轻的陆衍书站在白玉兰树下,身边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抱着个襁褓,襁褓上绣着的放大镜图案,与苏砚掌心的那枚分毫不差。照片右下角缺了半块,露出“民国二十一年”的字样,正是师父失踪的前一年。
“这女人……”苏砚指尖抚过照片上模糊的人脸,忽然想起三天前警局送来的委托案——城南绸缎庄老板周启山的妻子林晚秋失踪了,报案时周启山只说妻子出门买丝线未归,却在警方追问下支支吾吾,丝线透露林晚秋的随身物品。更奇怪的是,绸缎庄账房先生偷偷告诉警察,林老板夫妇前几日曾为“一张旧照片”争执,摔碎了书房里的玉兰瓷瓶。
“苏砚,你这侦探社刚挂牌就有生意上门,运气不错啊。”门帘被掀开,穿警服的沈知夏举着个牛皮纸袋走进来,肩上还落着片白玉兰花瓣,“周启山的案子,局里查了两天没头绪,李队让我把卷宗给你送过来。”她将纸袋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木盒里的照片,忽然顿住,“这张照片……我在周启山书房见过另一半!”
苏砚猛地抬头:“你确定?”
“去年周启山儿子满月酒,我去绸缎庄送贺礼,他书房墙上挂着幅装裱好的照片,和这个一模一样,就是多了右边半块——那女人怀里的襁褓旁边,还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侧脸和周启山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知夏拿起放大镜,对着照片仔细看了看,“而且我记得,那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民国二十一年,和林晚秋的出生年份正好对上。”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启山的账房先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攥着块染血的丝绸:“苏先生,沈警官,不好了!方才有人把这个塞进门缝,说……说林老板的妻子在他们手上,要周老板拿‘玉兰秘辛’来换!”
丝绸是上好的杭绸,染的是罕见的玉兰花蕊色,角落绣着个极小的放大镜图案,与苏砚的那枚、照片上的襁褓图案完全一致。苏砚将丝绸铺在桌上,用放大镜细细查看,发现染血的地方并非人血,而是胭脂——和三年前师父失踪现场,窗台上那抹未干的胭脂一模一样。
“玉兰秘辛……”沈知夏皱眉,“周启山昨天接受询问时,提过他母亲年轻时是做玉器生意的,家里藏着块‘玉兰佩’,据说能找到一批失踪的古董。难道林晚秋的失踪,和这玉佩有关?”
苏砚没说话,走到窗边望着巷口的白玉兰树。风一吹,花瓣落在他摊开的手背上,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明镜之所以能照出真相,不是因为它干净,是因为它能映出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就像白玉兰,看着洁白无瑕,根须里却藏着整个春天的秘密。”
他转身拿起木盒里的照片,又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周启山的卷宗,翻到林晚秋的个人信息页。照片上的林晚秋眉眼温柔,右手食指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和花店老板娘描述的送花人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不对。”苏砚忽然开口,“送花人是右手食指有疤,林晚秋的疤痕在左手。而且老板娘说送花人戴灰布帽,身形高大,不像是女人。”他顿了顿,将放大镜对准卷宗里的绸缎庄平面图,“你看,绸缎庄的仓库在后门,正好对着这条巷的侧门,而侦探社的后窗,能直接看到仓库的通风口。如果林晚秋真的被藏在仓库里,我们从这里就能观察到动静。”
沈知夏刚要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法医站的老陈:“苏砚,刚接到报案,城郊废弃的玉兰茶厂发现一具女尸,手上戴着块玉兰花形的银镯子,李队让我先过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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