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铁锈味吹过火器局的大门,陈砚舟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攥着昨夜那张写有“丙三”的纸条。他刚从宫里出来,太子太傅的印信还没领,火器局这边就闹起来了。
院子里吵得像菜市场。
十几个披甲武官围在场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将军一脚踢翻了试验台,木架子咔嚓一声散了架,上面摆着的火铳零件滚了一地。
“酸秀才也配管火器?”那人嗓门大得震耳,“笔杆子握得动扳机?这玩意儿是给文人玩的玩具?”
旁边几个穿便服的人跟着起哄。他们不是兵部的,但说话特别冲,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陈砚舟没急着进去。他把纸条折好塞进袖子,整了整衣领,迈步走进院子。
没人注意到他。
直到他走到那堆零件前,弯腰捡起一支完整的火铳。
金属冰凉,枪管干净。这是昨天试射成功的第三号样铳,射程三百步,连发三轮不炸膛。
他抬手,直接顶在那胡子将军的额头上。
全场静了。
胡子将军瞪眼,脖子一梗:“你干什么!”
“我问你,”陈砚舟声音不高,“你的脑浆,能溅多远?”
“什么?”
“三百步。”陈砚舟说,“这支枪能打三百步。你站在这儿,我开枪,你的脑子能飞到殿外石狮子嘴上。”
胡子将军脸白了。他想往后退,可枪口贴着他脑门,一动就压得更紧。
“你敢!”
“我不敢?”陈砚舟笑了,“昨晚上先帝都为我显灵,你说我敢不敢开这一枪?”
周围人开始后退。
有人小声说:“他是太子太傅……刚封的……”
“闭嘴!”胡子将军低吼,“文官不能掌兵器!这是祖制!”
“祖制也没说文官不能拿枪。”陈砚舟松开枪口,转身走向院中剩下的几支火铳,“你们不是嫌这是破铜烂铁?不是说这是妖物?行,我今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兵戈之器。”
他站定,抬头望天。
嘴里念出四个字:
“塞下曲。”
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子里所有火铳同时震动了一下。
弹药盒里的铅弹自动滑出,顺着导槽滚进枪膛。机括轻响,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装填。
金光从枪管表面一闪而过。
空气变重了,铁腥味扑面而来。
胡子将军腿一软,差点跪下。
“妖……妖法!”
“这不是妖法。”陈砚舟站在中间,手扶一支火铳,“这是诗。”
他又念下去: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地面微微颤动,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远处奔腾。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一支火铳突然自行抬起,枪口对准院墙外的靶桩,砰地一声自发射击。
铅弹穿透木桩,钉进后面的土墙。
所有人都傻了。
刚才还在喊“砸了它”的人,现在离火铳三丈远站着,脸色发青。
陈砚舟拍拍手,看向那胡子将军:“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文人的玩具?”
胡子将军说不出话。
他当了二十年边军,见过火药爆炸、骑兵冲锋、万人对战,但从没见过兵器自己装弹、自己开枪。
这已经不是兵器了,这是活的。
“火器不是妖物。”陈砚舟扫视一圈,“它是国之利器。谁要是不信,明天跟我去演武场,亲自试射。谁要是敢毁一件器械——”他顿了顿,“我就奏请陛下,削你军籍,发配西北挖煤三年。”
没人接话。
那几个带头起哄的便服男子悄悄往门口挪。他们眼神乱飘,一看就不是真军人。
陈砚舟盯着其中一人:“你,站住。”
那人脚步一顿。
“你是兵部主事李全的弟弟吧?前两天刚调来工部当差?”陈砚舟冷笑,“你哥昨晚喝多了,在酒楼说‘今天要让那个酸秀才栽个大跟头’,是不是你传的话?”
那人脸色煞白,转身就跑。
两个守卫立刻拦住他。
陈砚舟不再理他,转头对胡子将军说:“老将军,我知道你不服。但不服可以比试,不用带人来砸东西。你要真觉得火器不行,咱们约个时间,真人实弹较量。你赢了,我把火器局钥匙交给你。”
胡子将军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我改天再来。”
“随时欢迎。”陈砚舟点头,“不过下次来之前,建议你先学两首诗。不然待会又吓出毛病,不好看。”
人群慢慢散了。
工匠们从角落里走出来,开始收拾地上的零件。有个老头哆嗦着手捡起一根弹簧,看了又看,喃喃道:“活了……它自己动了……”
陈砚舟没再说话。他走进主厅,关上门,从柜子里取出津州兵器运输图摊在桌上。
图纸上标着三条路线,其中一条用红笔圈了出来,写着“丙三队承运”。
他盯着那个“丙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明辉探头进来:“听说你把火器局的枪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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