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婷婷也从温玲玲身后探出头,头发还滴着水,她毫不在意地用毛巾胡乱揉了两下,咧开嘴笑,声音清脆:“贺大哥好!
你怎么来了,枝意前两天还说准备……”她话没说完,就被温玲玲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
温玲玲接过话头,笑容不变,语气自然地对苏枝意说:“枝意,我和婷婷去刘婶家还个箩筐,顺便看看她家新孵的小鸡崽儿,昨儿就说要去看的。”她说着,朝盛婷婷使了个眼色。
盛婷婷立刻会意,连连点头:“对对对!看小鸡崽儿!贺大哥你先坐啊!”她一副迫不及待要看热闹的样子,眼神明亮,笑容灿烂,对贺祈宸的态度和看村里其他年轻后生没什么两样,纯粹又直接。
苏枝意对她们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路上当心点,天快黑了。”
“知道啦!”两人应着,温玲玲放下盆,利落地穿上外衣,盛婷婷也胡乱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就跟着温玲玲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还不忘从外面把堂屋的门带拢。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甚至因为刚才那一阵活泼的动静,此刻显得更加静谧。灶膛里的柴火“噼啪”轻响了一声。
贺祈宸这才喝了一口水,暖流直达肺腑。他脱下大衣搭在椅背,在桌边坐下。
苏枝意也走回窗边,就着最后的天光,继续将剩下的药材归拢包好。她的动作不疾不徐,手指拂过干燥的植物,发出极轻的窸窣声。
待最后一个纸包系好麻绳,放在窗台一角排整齐,她拍了拍手,转身走到桌边,在贺祈宸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那只冒着微弱热气的搪瓷缸子。
屋内光线已很暗,几乎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细微表情。苏枝意没有去点灯。
苏枝意语气严肃的询问,贺团长,我如果交出了,这一份研究报告,你觉得我父母回城的机会有几成。
苏枝意的话音落下,昏暗的堂屋里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
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似乎也隐去了,只有窗外暮色四合、光线彻底湮灭前那种沉甸甸的静谧。
空气中,草药的微苦清气似乎凝固了。
贺祈宸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在桌面的手指微微收拢了一下,目光穿透昏暗,落在对面苏枝意的脸上。
虽然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不同寻常的、沉甸甸的严肃,压在那句清晰的问话里。
他沉吟了片刻,声音不高,却同样清晰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审慎:“苏同志,你我都清楚,这份研究报告的价值,不在于交换。”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父母的问题,根源在于当年的学术分歧和人事纠葛,情况复杂,牵涉面广。
回城的名额、政策的口子,这些都不是单凭一份材料——哪怕是极其重要的材料——就能直接敲定的。上面有上面的考虑和流程。”
苏枝意静静地听着,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沿,双手交握。
黑暗中,她的轮廓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静的雕塑。
贺祈宸继续道,语气更缓,也更肯定:“但是,任何有价值的贡献,在任何时候,都会被看见,被记录。
尤其在目前……某些领域急需突破和实证的时候。
你父母的专业背景和过往贡献,加上你这份东西,”他微微抬手,指向她房间的方向,意指那份研究报告,“会形成一个有力的、无法忽视的砝码。
它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却能将他们从‘待查’‘存疑’的名单里,有力地推向‘可考虑’‘应重视’的那一侧。
机会……会比现在大很多。但具体几成,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数字,那不是我职权范围内能许诺的事情。”
他停了下来,看着她。堂屋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苏枝意轻轻吁出一口气,很轻,几乎听不见。交握的双手松开了些。
“我明白了。”她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但底下似乎多了一点什么,像是某种悬了很久的东西,终于被轻轻搁在了某个可以暂时放置的平面上,“不需要保证。有希望,就行。”
她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走到窗边,摸索着划亮了一根火柴。
橘黄的光焰跳动起来,点燃了煤油灯的灯芯。
玻璃罩落下,一团温暖而有限的光晕在桌面上铺开,照亮了粗糙的木纹,搪瓷缸子,也照亮了两人之间那片方寸之地,以及她脸上平静而坚定的神色。
“东西在里屋,我去拿。”她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口,身影没入灯光未及的昏暗里,脚步声轻而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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