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子苏望着砚台里泛着光的墨汁,忽然明白过来。师父要他找的从不是墨,是让他沉下心来,在烟火气里寻得的那份踏实。他对着老人深深作揖:“多谢周坊主指点,也替我师父,谢您当年的墨。”
老人摆摆手,指着窗外的江景:“明日清晨来,我教你磨墨。好墨要自己磨,才能懂它的性子。”
第二日天还没亮,轩子苏就到了墨坊。老人已经在院里生好了火,铁锅里煮着松针,水汽混着松香飘满了院子。“磨墨前,得先懂墨。”老人把一把晒干的松针递给轩子苏,“这是黄山的松针,油脂足,烧出来的烟灰细,磨出来的墨才亮。”
轩子苏跟着老人蹲在灶台前,看着松针在锅里慢慢卷曲,冒出淡蓝色的烟。老人说,做松烟墨要选晴天,烟要晾透,胶要熬匀,一步都急不得。“我十五岁跟着师父学做墨,头三年只敢烧松针,连墨模都摸不着。”老人的眼睛望着火苗,像是在看几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总觉得慢,后来才知道,慢才是快。墨要陈三年才好用,字要练十年才成形,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太阳爬上树梢时,松针终于煮好,老人把烟灰扫进瓷碗里,又从里屋拿出一块半透明的胶块:“这是鹿角胶,熬的时候要加江水,不然墨会散。”轩子苏帮着烧火,看着胶块在锅里慢慢融化,变成琥珀色的液体,心里忽然想起师父教他写字的日子——那时他总急着写大字,师父却让他先练横画,一练就是半个月,直到他能把横画写得如水平静,才教他写竖画。
“墨和字一样,都要守心。”老人把烟灰倒进胶水里,用竹棍慢慢搅拌,“心浮了,墨就会有渣;心躁了,字就会飘。你师父的字,好就好在踏实,一笔一画都落在地上,像江边的石头,经得住风雨。”
搅拌墨团是个力气活,轩子苏搅了半个时辰,胳膊就开始发酸,墨团却还是松散的。老人接过竹棍,手腕轻轻转动,墨团渐渐变得紧实:“要用巧劲,不是蛮干。就像写字,手腕要活,笔尖要稳,才能把力气用在点子上。”
午后,老人教轩子苏用墨模。轩子苏选了个兰花纹的模子,把墨团填进去,却总也压不实。老人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往下压:“别急,要等墨团和模子贴紧了,再用力。你看这兰花,花瓣要舒展,花茎要挺劲,都在这一压之间。”
夕阳西下时,第一锭墨终于做好了。轩子苏把墨锭放在窗台上晾干,看着上面的兰花,忽然觉得心里满当当的。老人递给他一杯热茶:“明日你可以试着写一幅字,送去城里的‘墨香斋’。掌柜的是我老友,或许能帮你寻个营生。”
轩子苏愣了愣,他从未想过靠写字谋生。师父在世时,总说写字是为了养心,不是为了挣钱。老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养心和谋生不冲突。你师父当年,也在墨香斋挂过字,不然哪来的钱买松烟墨?”
夜里,轩子苏住在墨坊的偏房里,窗外是江水的声音,怀里的端砚带着暖意。他想起白天老人说的话,忽然觉得,师父让他来寻墨,不仅是为了救他的“断骨书”,更是为了让他在寻墨的路上,找到自己的路。
第二日清晨,轩子苏在墨坊的窗前铺开纸,砚台里磨的是新做的松烟墨,墨香混着江风飘进来。他提笔写下“守心”二字,笔锋落处,墨色清亮,笔画里带着松针的韧劲和江水的沉稳,比往日多了几分风骨。
老人站在一旁,笑着点头:“这字,有陈老友的影子了。”轩子苏把字晾干,卷起来揣进怀里,对着老人作揖:“周坊主,多谢您这些日子的指点。等我在城里安定下来,一定常来看您。”
老人摆摆手,把一锭新磨的松烟墨塞进他手里:“拿着吧,路上用。记住,不管走多远,都别丢了心里的那份踏实。”
墨香斋在城中心,是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门楣上的“墨香斋”三个字,是前朝书法大家写的,笔锋苍劲,一看就有年头了。轩子苏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怀里的字卷,迈步走了进去。
店里很安静,靠窗的位置摆着几张桌子,有人在看书,有人在练字。柜台后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人,正戴着老花镜算账。“请问,您是墨香斋的掌柜吗?”轩子苏走上前,声音有些发紧。
老人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我是,你有什么事?”轩子苏把字卷递过去:“我是周墨坊周老先生的朋友,他让我把这幅字送来,给您看看。”
老人接过字卷,慢慢展开,目光落在“守心”二字上时,眼睛忽然亮了。他凑近看了看墨色,又摸了摸纸的质地:“这墨,是老周的松烟墨吧?这字,有陈墨公的风骨。”
轩子苏心里一喜,师父的号就是“墨公”。“您认识我师父?”老人点点头,放下字卷:“我和陈墨公是几十年的老友了。他当年在我这挂过不少字,可惜后来他潜心教徒弟,就很少动笔了。”他顿了顿,看着轩子苏,“你是他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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