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上蒙着一层薄灰的咖啡馆二楼,沈夜把红外测温仪贴在落地窗上。
仪器屏幕跳动两下,最终定格在18.5℃——对面红砖墙公寓顶楼302的温度,与窗外30℃的闷热夏夜形成刺目的反差。蝉鸣像金属丝刮过耳膜,在热浪中拉长成断续的噪音。他喉结动了动,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那里压着半杯已经凉透的热可可,是苏清影半小时前留下的,杯壁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指尖蹭过时留下一道湿痕,冰凉黏腻。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捏紧。
加密频道的提示音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苏清影的消息分三条弹出来,他先扫了眼发送时间:23:07,比平时快了十七分钟——这姑娘大概又把古籍修复室的台灯调得更亮了,镜片后的眼睛说不定正泛着血丝。空气里残留着她惯用的檀香墨味,混在咖啡冷掉后的焦苦中,竟有几分熟悉的安全感。
第一条是照片:泛黄的纸页边缘卷着毛边,钢笔字洇开的墨点像一团小乌云。
“1923年5月17日,沈柳两家公证联姻。新郎沈某全程沉默,签字时笔尖划破纸张三次,眼中无光如傀儡。”他盯着“傀儡”两个字,指腹轻轻蹭过屏幕,想起镜屋里那些从镜面爬出来的自己——原来百年前就有个“沈夜”,早被当成提线木偶捆在仪式里了。指尖传来轻微的静电刺痛,仿佛触碰到了百年前那张纸的纤维。
第二条是扫描件:一张老报纸的边角,标题用朱砂笔圈着“镜裂街惨案”。
“婚礼当夜,兴仁街十三户人家镜面尽碎,玻璃碴子扎进墙里像长了一片银鳞。”他突然想起墓园里那十二面镜子,还有脚下十三道锁链——数字对上了,连“银鳞”都和锁链的银芒有几分相似。耳边似乎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短促而密集,像是从记忆深处渗出的回声。
第三条是一张模糊的铜镜照片,血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他不肯死,所以我替他活着。”沈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后槽牙咬得发疼。那字迹的弧度让他脊背一凉——第五次溺亡时,水底的鹅卵石上就刻着同样的扭曲笔画;第三次被诡书吞噬前,书页边缘也浮现过这般血痕。不是诅咒,是签名。柳老太太在收集“前任”的死亡印记,把每个“沈夜”都变成她仪式的燃料。
“所以她们要的不是新郎。”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指节抵着太阳穴,“是把我变成‘前任’,等我死第七次,就能把前六次的残响全都收走……”
咖啡杯被他捏得咔嗒作响,杯沿裂开一道细缝,褐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污迹。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他扯了扯领口,黑色冲锋衣下的皮肤沁出薄汗,黏在布料上,一阵阵发痒。但手指摸到靴筒里的匕首时,又冷静下来——那把淬了黑驴蹄粉的匕首还沾着墓园的血,现在正贴着他的小腿,像一块发烫的烙铁,刀柄的纹路硌着掌心,带来真实的痛感。
“需要我现在过去吗?”苏清影的消息突然跳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定位,是咖啡馆楼下的消防通道。
他盯着那个红点看了三秒,拇指在键盘上悬了又悬,最终回了一句:“守着古籍室,等我发信号。”顿了顿,又补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我还能撑”。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摸出兜里的婚戒模型。
金属贴着皮肤有些凉,内置的录音装置硌得指尖发疼。他在推门前轻轻按了一下戒指内侧——微型摄像头开始录制并同步上传至云端备份。“苏清影,”他低声说,“接下来的画面……靠你自己解读了。”他知道一旦踏入302,信号随时可能中断。
他站起身,仿制的黑色礼服挂在椅背上,是按照1923年的老照片做的,袖口绣着金线缠枝莲,丝线在昏光下泛着冷金属般的光泽。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某种预警。
走下楼梯时,鞋跟敲击木质台阶的声音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推开咖啡馆后门,热风裹挟着潮湿扑面而来——消防通道就在对面巷口,苏清影的红点静静闪烁。
他掏出一次性手机,拨通那个空号。仰头望着302紧闭的窗帘,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喉结动了动:“我知道你们在等第七次死亡……”风突然转了方向,带起他额前的碎发,发丝扫过眉骨,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痒。
“我现在就来送终。”
挂断的瞬间,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他抬头,看见302的窗帘缝隙里闪过一道白影,像是一面被风吹起的婚纱,边缘飘动的褶皱仿佛还在呼吸。
钥匙插进锁孔时,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一张符纸,是苏清影从《滇南异闻录》里抄的,据说能暂时屏蔽诡物的感知。指尖触到黄纸上的朱砂纹路,微微凸起,带着一丝温热,像是仍在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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