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钦le的补加更】
天终究是亮了。
但与其说是“亮”,不如说是一种灰白色的、缓慢的渗透。浓雾并未因天光而散去,反而像吸收了光线般变得更加厚重粘稠,沉甸甸地压在河谷上方,能见度不足二十步。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江岸,全都消融在一片模糊的灰白里,只剩下江水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沉闷而永恒。
篝火已经熄灭,只余下一堆泛着暗红色余烬的焦木。老狗蹲在旁边,小心地将最后一点炭火埋进湿土里,确保不会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行踪的火星。
营地收拾得很匆忙,也很彻底。所有能带走的装备都打包好,不能带的就地掩埋。气氛凝重得像要凝固。
聂九罗坐在一块岩石上,任由沈寻替她重新包扎右臂。昨晚敷的草药已经失效——那些紫黑色的纹路又向上蔓延了一小截,已经爬到了锁骨边缘,像一条丑陋的、缓慢蠕动的毒蛇。皮肤表面的龟裂更加明显,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皮下泛着暗金色光泽的、仿佛熔岩般的能量在流动。
“疼吗?”沈寻问,动作尽可能放轻。
聂九罗摇头。疼,当然疼,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已经麻木了。更让她在意的是那种“沉重感”——整条右臂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是被浇筑了铅块,每一次抬起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紫黑色纹路正在缓慢地“侵蚀”她体内的力量流动路径,像树根一样扎进经脉,与“锁”的碎片纠缠在一起。
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心脏,只要侵蚀蔓延到颈部,就会直接压迫到大脑和呼吸中枢。到时候,她可能连清醒的意识都无法维持。
“好了。”沈寻打上最后一个结,看着聂九罗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聂九罗闭着眼调息,声音很淡。
沈寻咬了咬下唇:“昨晚……江里那个声音,你也听到了吧?”
“嗯。”
“‘我在缚龙涧等你’……”沈寻重复着那句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不安,“阿罗,那到底是什么?是……活物吗?还是某种……残留的意识?”
聂九罗沉默片刻,睁开了眼睛。
她的琥珀色眸子里倒映着灰白的雾气,显得异常空旷:“不知道。可能是被囚禁在缚龙涧的东西,也可能是缚龙涧本身。守门人的记载里,有些特别强大的封印地,会因为长年累月积聚的能量和怨念,产生某种‘场域意识’——就像一片土地有了自己的‘灵’。”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但不管是什么,它认识聂家血脉。它知道‘罪血’。”
沈寻的心脏揪紧了。
昨晚沈珂的呓语——“罪血当归”——和江中那个声音的“聂家的罪血终于来了”,像两把冰冷的锁,将聂九罗和缚龙涧死死锁在了一起。
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
这是宿命。
“那我们还要去吗?”沈寻问,声音有些发颤,“明知那里有东西在等你,明知这可能是个陷阱——”
“正因为它在等我,才更要去。”聂九罗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否则呢?逃?往哪里逃?我的伤撑不了几天,沈珂的状态也撑不了几天。就算我们逃出去,等我的‘锁’彻底碎了,力量失控,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到时候,林喜柔的人追来,或者缚龙涧那东西亲自找出来,结局都一样。”
她看着沈寻,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与其等死,不如主动进去。至少,在它的地盘上,我还有机会弄清楚‘罪血’到底是什么,弄清楚当年聂昭到底封印了什么,又为什么失败。”
“可是——”
“没有可是。”聂九罗站起身,动作有些踉跄,但很快稳住。她看向已经整装待发的炎拓和老狗,以及被老狗搀扶着、意识还有些迷糊的沈珂,“走吧。趁我还有力气。”
沈寻看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知道聂九罗说得对。所有理性的分析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前进是唯一的选择。
但情感上,她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炎拓走过来,在聂九罗面前蹲下:“上来。”
聂九罗看着他那宽阔结实的后背,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趴了上去。
炎拓稳稳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不会压到聂九罗右臂的伤口:“老狗,沈珂交给你了。沈寻,你走中间,负责警戒两侧和后方。”
“好。”沈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短刀、绳索、银阑给的药粉、还有从“影隙”带出来的那枚“影之匙”碎片。手指触到那块冰凉的银色玉石时,她心中忽然一动。
“阿罗,”她走到炎拓身边,压低声音,“你说……‘影之匙’会不会和缚龙涧有关?”
聂九罗趴伏在炎拓背上,侧过脸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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