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鸭绿渡已飘起细雪,场院里的麦囤被裹上厚麻布,上面印着各族共同绣的 “太平麦” 纹样 —— 楚地的麦穗、倭国的鱼纹、交趾的香蕉叶,凑在一起像幅五彩的太平图。赵磊正和巴图核对去波斯的路线图,木桌上摊着西域商队手绘的羊皮卷,上面用炭笔标着 “流沙漠”“葱岭道” 等关键节点:“流沙漠是去波斯的必经之路,巴图,你们商队以前走这路,要注意些什么?”
巴图指尖划过 “流沙漠” 的标记,眉头微微皱起:“这漠里风沙大,白天能热得烤脱皮,晚上又能冻裂石头,最缺的就是水。还有,漠北的大月氏余部常在这里游牧,他们去年被匈奴残部抢了牛羊,对陌生人很警惕,咱们带着这么多麦种,得小心被当成抢粮的。” 他从行囊里掏出个羊皮袋,倒出几粒褐色的种子:“这是西域的‘骆驼刺籽’,磨成粉能充饥,还能在沙里发芽,咱们带些,万一断粮能救急。”
虞姬端着刚熬好的 “杂粮粥” 走进来,粥里掺了交趾的香蕉干、倭国的海苔碎和西域的葡萄干,热气裹着甜香:“这粥熬得稠,装在皮囊里能存三天,沙漠里喝着暖身子。” 她把粥碗递给赵磊,又拿出几顶缝好的 “防风帽”—— 用乌孙的兽皮和交趾的麻布拼缝,帽檐能遮住脸,还能系在下巴上挡风沙:“给大月氏人也准备了几顶,要是遇到他们,送些小礼物,总能少些敌意。”
三日后,送麦种的队伍出发了。二十匹骆驼驮着雪麦种,每袋麦种上都系着 “太平麦” 的麻布带,巴图的商队走在最前面,骆驼脖子上挂着铜铃,“叮铃” 声在空旷的戈壁上格外清亮。阿古拉牵着小巴图的手,走在队伍中间,小巴图怀里揣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木雕麦粒、木雕香蕉,还有新刻的 “骆驼刺籽”:“爹,咱们能在沙漠里种麦吗?像在交趾的雨林里一样。” 阿古拉笑着指了指骆驼驮的麦种:“赵将军说,雪麦耐干旱,只要找到水,沙漠边缘也能种出麦。”
行至第五日,队伍刚进入流沙漠,天就变了脸。远处的沙丘后卷起黄色的沙柱,像条腾飞的黄龙,巴图突然大喊:“快搭防风帐!是黑沙暴!”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林胡牧民展开兽皮帐,肃慎人用铁钎把帐角钉进沙里,阿古拉则抱着小巴图躲在骆驼身下,用身体护住他的头。
沙暴来得又快又猛,黄沙像刀子般刮在脸上,防风帐被吹得 “哗哗” 作响,几袋靠在外围的麦种被掀翻,麦粒顺着沙缝往下漏。“不能让麦种被埋了!” 赵磊顶着风沙冲出去,弯腰去抱麦袋,刘邦和阿骨也跟着冲上来,三人把漏麦的袋子往帐里拖,手背被沙砾划得满是血痕。巴图则带着商队的人,用骆驼刺籽粉和沙混合,堵住帐底的缝隙,防止黄沙灌进来 —— 这是西域商队的老办法,沙和籽粉混合后能变得紧实,像层薄泥。
沙暴刮了两个时辰才停,天地间一片昏黄,防风帐外的沙丘被改了模样,骆驼卧在沙里,睫毛上都挂着沙粒。众人钻出帐子,看着被吹翻的麦袋,心里都揪得慌 —— 有三袋麦种漏了大半,麦粒散在沙里,被风吹得滚来滚去。小巴图突然蹲下身,用手捧着沙里的麦粒,小心地往皮囊里装:“这些麦粒还能种,不能丢。” 阿古拉也跟着蹲下来,掏出随身的木勺,一勺勺把麦粒刮进袋里:“对,阿吉叔叔说过,每一粒麦种都是希望,丢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十几骑穿着皮甲的人疾驰而来,为首的男子握着弯刀,额头上绑着红色的布条,正是大月氏余部的首领月律。他勒住马,目光警惕地扫过骆驼上的麦种:“你们是谁?带着这么多粮,是要去给谁送?”
赵磊赶紧放下手里的麦袋,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敌意:“我们是楚地来的,要去波斯送麦种,这麦种叫‘雪麦’,耐干旱,能在沙地里种。听说你们被匈奴抢了牛羊,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分些麦种给你们,教你们种麦。” 他从袋里捧出一把雪麦种,递到月律面前 —— 麦粒饱满,泛着油亮的光泽,和沙漠里常见的干瘪杂粮完全不同。
月律接过麦种,放在手心捻了捻,眼里满是怀疑:“沙地里能种麦?我活了三十年,从没见过。你们该不会是匈奴的奸细,想骗我们的水吧?” 他身后的大月氏人也举起弓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虞姬赶紧走上前,递过一顶防风帽和一袋杂粮粥:“这帽能挡风沙,这粥能充饥,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要是想抢水,就不会带着这么多麦种 —— 麦种要浇水才能发芽,我们比谁都希望找到水。” 她指了指远处被沙埋了一半的麦袋:“刚才沙暴吹翻了麦种,我们正捡呢,要是想骗你们,何必这么在乎几粒麦种?”
月律接过防风帽,戴在头上试了试,帽檐刚好挡住脸,风沙再也吹不到眼睛里。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翻身下马:“跟我来,我们部落有口井,能取水。要是你们真能在沙里种出麦,我就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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